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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接著道:“若論門第,太原王氏比他們家高多了,只不過欺我們三房沒有顯宦,玫娘又是女子壞不得名聲而已。遲早有一日,我們必要教那畜生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王奇有些愴然,看向唯一的兒子:“阿爺這些年的考評皆是中中,恐怕四年大考時又難以更進一步了。七郎,你可有什麼打算?”他以門蔭出仕,兢兢業業從不怠慢,至今已有二十餘年,卻仍是從七品下的少府監主簿。職官位卑,散官因家族之故已經逐步升到了正六品上的朝議郎,卻也於事無補。作為太原王氏三房嫡支之主,他雖然身體偏弱,但文才武藝亦從不懈怠。就算而今名臣輩出、能人比比皆是,按理說他的仕途也不該如此不順——只能說,是上意如此了。
李氏也沉默著望向兒子。作為隴西李氏嫡支之女,她的眼光自然也遠遠超過了尋常內宅女子。夫君此生怕是難出頭了,而尚未出仕的兒子與聰穎穩重的孫子,便是太原王氏三房嫡支未來的希望。而倘若要幫女兒復仇,也只能靠兒孫了。
“我去試試貢舉。”王珂回道,“不論常科或制科,出仕應是無礙。”以父親的職官品階,他大約是守不到門蔭出仕的資格了。而且,他的文名不顯,也等不來天子的徵辟。不如下場一試,先博個清貴文名,從九品慢慢地往上熬。
貢舉於他而言,不過是小事。更嚴苛的,卻是太原王氏嫡脈幾房所面臨的困境。從父親及族中叔伯兄弟曲折的宦途便能看得出來,太原王氏嫡脈因國朝初立時態度不夠果斷,毫無擁立之功,所以普遍都受到了壓制。偌大的太原王氏晉陽嫡脈,大房、二房、三房數百男丁,兩代以內竟未出過服緋高官,實乃幾百年來聞所未聞的怪事。至於四房,出了駙馬又如何,不過是帝王安撫太原王氏的心術而已。如天家所願,四房確實也與其他三房漸漸越走越遠了。倘若繼續如此蹉跎下去,五姓七家之中,太原王氏恐怕便將最早降等沒落——又或者,晉陽嫡支被中山王氏等分支徹底取而代之。
“你想清楚了便可。”王奇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時候不早了,去罷。”
“阿爺阿孃也早些休息。”王珂立起來,欠身行禮,“九娘也已經安然回來了,往後阿爺阿孃只管享受天倫之樂便可。外頭的事,便都交給兒子罷。”
李氏雙目微微一紅:“七郎,以後便要辛苦你了。”
王奇長嘆一聲,卻沒有再言語。
待兒子告退後,李氏想了想,又對進來服侍她洗漱的侍婢道:“去瞧瞧玫娘可睡下了。待她睡了,便將她身邊那個叫丹孃的貼身侍婢帶過來。”說罷,她垂下眼,慢慢地握緊了雙拳。坐在她身側的王奇伸出青筋糾結的手掌,輕輕地覆在妻子仍然潔白柔嫩的手上,安撫地拍了拍。
王玫的閨房薰風閣佔據著王家宅子第四進的東半側,西邊緊鄰著家中的小花園。它其實亦是一個回字形的院落,若論大小,與母親李氏的正內院、兄嫂居住的三進主院也相差無幾。院落正中央同樣立著上下兩層的小樓,樣式結構俱像是小巧一些的內堂。除了小樓之外,院子左右建有廂房,又有坐北朝南的正房、耳房,正房後頭還有一排後罩房。大大小小竟有二十來個房間,別說是住她一個主人,就算再住上兩三個人也仍然顯得很是寬敞。
小樓自然便是王玫的起居坐臥之處,也是院落中燈火最明亮的地方。王玫隨著崔氏緩步走上木臺階,便隱約聽見像是從哪裡傳來了細微的鈴聲。她循著聲音抬首望去,就見屋簷下收起的竹捲簾皆垂落著一條條赤紅色的流蘇,而每一根流蘇尾部都掛了個小巧精緻的銀鈴鐺。當微風拂來時,流蘇輕輕擺動,這數十個小鈴鐺便叮鈴鈴地響起來。鈴聲錯落有致,又細微輕柔,聽著與風鈴聲一般無二,不但不吵鬧,反而令這寂靜的夜色中多了些許趣味。
“記得你以前最愛聽著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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