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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州維那曇義被革除僧職,顯宏寺受安北軍徹查,三州即將進行僧務大改的訊息很快傳遍北地。
各州郡的豪強大族們反應不一,多是保持沉默,相較之下耕農卻盡皆拍手叫好,人人稱快。
軍府對於各州郡僧尼的考核也很快開始,也正在此等眾人矚目之時,身為發起者的張寧卻已然悄聲離去。
……
七月,夏意漸濃,烈日高懸。
幾經喬裝的張寧一行人南出天門關,翻越房山而入幽州。
彼一入良縣,便覺氣候較之燕州溫和許多,村落相間、阡陌交錯、田塘有序。永定水的一支從此而過,豔陽之下水面如鏡,沿岸青翠倒映其上,伴之潺潺水聲倍顯安寧閒適,可謂張寧所見最安居之處。
“在往前十餘里就是涿縣。”
行至河水轉流之處,裹著粗布頭巾,右側衣袖空空蕩蕩的叱盧野稍作查探後,轉身對著同樣作百姓打扮的張寧、斛律金兩人說道。
聞之張寧頷首:“那便在此歇息片刻,再啟程!”
斛律金立時喘著粗氣嘭得就坐倒在地,又連忙鬆開系在脖頸與手肘間的染血布條,使幾乎痠麻至全無知覺的手臂得以活動。
一路行來為掩人耳目,三人不僅喬裝為民,特地身著長袖的叱盧野還將一支手臂貼身綁於腰間,作出殘疾模樣。身材更為魁梧的斛律金也宛如受傷斷臂,就連張寧的右眼眶處亦是被猩紅所遮,簡直慘不忍睹。
費心竭力作此偽裝,不外乎是考慮到叛軍既是強徵壯丁,就斷然不會放過三名身強力壯的漢子,唯有假作殘疾方能避此一劫。
眼瞧著斛律金滿頭大汗,衣背盡溼,張寧向其遞去水囊:“再忍耐些時候,待到入了涿縣便無需如此了!”
斛律金接過水囊大口飲下,清水灑落在鬍鬚上,待到將其飲盡才長長撥出一口氣。
他以袖抹嘴,咂咂嘴道:“良縣都已是如此…涿縣又當是何等風光啊!”
張寧亦是眯眼透過繁盛的樹幹枝葉望向蒼穹,發出一聲悠悠感嘆:“自然是更肥沃繁華之處。
盧氏源出姜姓,是為齊太公後裔,因功受封於盧邑,後世便以邑名為姓,稱為盧氏。
田和代齊時盧氏被逐,定居於燕地涿縣,因涿縣後屬范陽郡,遂為范陽涿人。
而涿縣一馬平川,良田沃野,春秋時便是富冠海內的天下名都之一,荊軻刺秦王時獻的燕國“督亢”就是此處。”
不同於安北軍治下四州的豪強土霸,盧氏乃是真正的世族門閥,天下望族。
知曉這一點的張寧本已是最好準備,可在見到良縣之景後卻是意識到,自己恐怕還是小覷了對方。
盧氏的始祖為東漢名儒盧植,早年師從經學大師馬融和太尉陳球,與鄭玄、管寧、華歆是同門師兄弟。三國時盧毓位至曹魏司空,其後盧欽、盧珽、盧志、盧諶累居高官,至元魏太武帝時,盧玄“首應旌命”入局朝廷,太和改制入“盧崔鄭王”四姓高門,號稱北州冠族。
這意味著盧氏的影響力早已不侷限於涿縣一地,恐怕整個范陽郡都為其掌握,遂有范陽盧氏之稱。
還不算其子弟親故遍佈各州,就連身為洛陽強宗的張氏也難以企及,如此一股力量足可支撐起割據一方的勢力來。
捫心自問,張氏如今雖被困於洛陽一地,但三月以來陸續前往北疆投入自己麾下的子弟亦是有十數之多。
其在州郡縣治,戍軍兵營中各展才學,遠比大部分出身低微的吏員更顯幹練,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他們便會積功受升,把普通吏員們甩在身後。
而范陽盧氏本就是北州冠族,影響只會更大,若此行真能如願,便當早作應對。
片刻後三人再度啟程,沿田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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