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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雷爾很滿意自己的安排,也贏得了巴拉斯的首肯,卻得不到當事人,山嶽將軍的附和。聽到自己岳父與巴雷爾的對話,安德魯內心快後悔死了,難道真要自己留在巴黎,這個恐怖的都市,等到1794年3月14日,親眼目睹埃貝爾及其革命同志,與肖梅特等人攜手走上斷頭臺;等到4月5日,看到被人誣陷“顛覆共和國”、“妥協投降”的罪名,而被處死的丹東、德穆蘭等寬容派人;等到7月28日熱月政變,與自己的岳父還有保王黨人一起,“高聲歡送”羅伯斯庇爾、聖鞠斯特與庫東等人殉道於他們的事業。
埃貝爾、丹東與羅伯斯庇爾這些偉大的革命者將要一個個死在斷頭臺上,而通曉歷史的自己卻無能為力。營救一個在別人看來無關緊要的包稅商人,並不太難,但要避免1794年裡發生的一場場政治悲劇,安德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是個瘋狂的時代,太多的衝動與不理智,只是讓人死的過快。安德魯早就不是剛到法國的趙凱了,在他的心裡明白,一切的結果,或許都是命中註定,自己只是大革命歷史的旁觀者與見證者,而不是改造者,至少現在不是,那是還沒有這個能力而已。
安德魯有些猶豫的表情早被巴拉斯看在眼裡,準岳父倒是非常關切自己女婿,他知道年輕的將軍是割捨不得軍旅,有些不太習慣狡詐的政治生活,微微一笑,安慰地說道:“放心,我的孩子。巴黎是天堂,那是勝利者的樂園;巴黎也是地獄,那是失敗者的刑場。巴拉斯在軍事上的成就不如你,做水手的那會,專門吃敗仗;但在政治上,我有敏銳的眼光、謹慎的思維與準確的判斷,可以坐在火山口而不被燙著,這一點,巴雷爾委員可以作證。所以大可放心,更何況,你本人也有做政治家的天賦:卑鄙、陰險與狡猾,這些敵對份子對你的形容,也正是你本人能力的肯定。那封陷害納爾遜的書信,全歐洲都在傳揚。目前你欠缺的只是經驗,多加歷練對你只有好處。”
巴拉斯承認本人是勝利至上論的簇擁者,巴雷爾也不否認自己的感同身受,走到安德魯的身邊,拍拍年輕人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的老師說的很在道理,放棄你的營地生活而坐到這個火山口,的確不太好受,但這是一種鍛鍊。巴黎政局看似平靜,卻潛伏著巨大危機,三巨頭們仍然固執的執行著偏激的恐怖政策,已經危機到所有人的切身利益:底層的貧民們一日三次的遊行與示威,那是埃貝爾黨人及其同夥在煽動;平原黨的商業與政治利益得不到有效保障,而心有不滿;丹東領導的寬容派也在暗地活動,試圖改變當前政體,這一切的發生都促使保王黨人及其支持者蠢蠢欲動,妄圖顛覆共和。而你,一位受到各位勢力歡迎的共和派將軍,或許能緩解這一危機,至少不能讓巴黎再遭受一場洗劫。”
“我能做什麼?”聽到上述意見,安德魯感到有些疑惑。
巴拉斯沉默了一會兒,用目光徵詢了巴雷爾的同意後,起身對著面前的安德魯,鄭重地說道:“努力與各派保持良好的關係,竭力保持政治上的獨立性,蓄積足夠的實力侍機而變。”
“我們屬於什麼派別?”
“呵呵,我的孩子,沒有派別,我們只是一個利益結合體。反對者們贈送我們一個稱呼:騎牆派,也許能說明問題。”
“我們的宗旨?”
“在寬容的政體下,協調各個階層關係,結束恐怖氣氛,恢復法蘭西秩序。”
“侍機而變?是政變嗎?”
“那是後話,目前必須結交更多的盟友。”
“我們的盟友是誰?”
“一切反對恐怖政策的共和派人士,主要是丹東派與平原黨。”
“保王黨人呢?”
“如果不反對共和制,可以締結盟友。”
“我們的敵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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