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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初冬的夜晚讓人冷的直打哆嗦,車裡有暖爐,設施齊全,一點都不像阮肅和阮大壯的作風。阮棠綾用手拭了拭暖爐,車裡有淡淡的棠棣花香,和喬木軒一個味道。
這味道太熟悉,她突然想起了季微明,還有生活了幾月的季府。季府的一花一木一磚一瓦,還有伙房前追得她到處逃竄的烏雞。
“老爹,那包袱裡是什麼東西?”阮棠綾戳了戳包袱,硬邦邦的,不是乾糧,伸手便想去解開,卻被阮肅一巴掌拍了回去。
“機密,不要鬧!”阮肅闔眼小覷,卻又無奈地嘆了生氣。
阮棠綾不樂意了,原先在京城萬事都瞞著她就算了,如今出了京城說要重新做人重新生活的,還有什麼可瞞的?當即撅起嘴嘀咕:“你還有多少秘密瞞著我啊,我娘死得時候也沒讓你把自家女兒送給別人當便宜兒媳呀,老爹你瞞著我是不是和雲姨還有往來?”頓時大眼睛含淚默默:“你不愛我娘……你不愛我……”
阮肅這輩子最怕的,就是別人和他說起阮棠綾他娘,所以阮棠綾從不在阮肅面前提起,今個卻是不知為何,一張嘴便說了出來。
阮肅抱著包袱一側身,揉了揉耳朵,假裝沒聽見。
阮棠綾更是好奇,扯著阮肅的袖子哀求:“老爹,你給我看看唄……我好歹是你親生的啊……莫非是垃圾堆裡撿來的不成?我小時候你老這麼說。”
外頭趕車的阮大壯嘿嘿一笑,衝著裡頭喊道:“老大以前還說了,棠綾你是垃圾堆撿來的,我才是他親兒子呢!”
“滾你個小兔崽子!”阮肅突然睜開眼罵了一句:“天底下除了老大我,誰還生得下這麼傻的丫頭?誰?誰?說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他!”
阮棠綾頓時笑出聲來,她老爹無時無刻不在損她,可確實打心眼裡疼她。
如此一想,車外的風不冷了,天不黑了,樹木是茂密的,心情也是晴朗的。那包袱,不看就不看吧,若是對她不利,老爹也會分分鐘解決掉。
於是閉上眼打盹,希望看見明天的晨光時,是天清氣朗陽光明媚,也許還能下上一場大雪,將前塵往事埋起來,將萬千煩惱一掃而光。
阮肅看阮棠綾睡著了,安下心來,也閉著眼睡去。
……
馬車的顛簸把阮棠綾從夢中驚醒,她夢到了季微明伏在案邊奮筆疾畫,筆下是那本《深夜談史》,他笑著一如從前的溫柔,對她說:“麵粉妹,上次那本我只畫了三分之一,這次我給你畫個全本的,你要記得天天放在床頭觀摩!”說罷還得意洋洋地甩了甩頭,額邊的青絲一縷落了下來,平添幾分娟麗。“為夫我可是當年書院裡御賜的作畫小能手!”那副自戀樣,阮棠綾恨不得衝著他筆挺的鼻樑揍上一圈。
“噗通”一聲,車一顛,人一顛,阮棠綾揉了揉睡意朦朧的眼,挑開一點兒車簾子。
天際泛白露染黎明,冬天的早上亮的特別晚,離京城有一段距離了,老爹還睡著。
昨夜他懷裡護著的包袱掉落到了地上,包袱的結頭鬆開了,露出一點兒微黃的紙,阮棠綾俯身將包袱拾了起來,好奇心作祟,趁著老爹沒醒偷偷開啟來。
書,整整十本裝訂成冊的書。
阮棠綾抱著書的手突然顫了一下,而後顫抖得愈發用力,淚水漸漸溼潤了眼眶,本是埋在心底深處的那扇門,突然被照進了一點兒白皙的光。
書封上的字落筆鏗鏘有力,一氣呵成頗有行雲流水舞風迴雪之美,這字跡太熟悉,便是她曾放在床頭睜眼必翻的《深夜談史》的字跡。
一本本翻過去,十本書的書名深深入她的腦海:《大紀風韻史》《大紀分封史》《大紀風流人物傳》《大紀民間趣聞》……
整整十本,翻開來看的時候,無一不是精緻的小人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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