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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風徐來,吹得竹葉“沙沙”作響,亭中兩人靜品香茗,悠然忘憂。
良久,張克濟指點著山下燈火,道:“張某前半生受盡顛沛流離之苦,實不願後人也像我這般,午夜夢迴,總是想起當年城破被擄的情形,所以一心想著加固江家後寨,將它打造成銅牆鐵壁。幸虧主公對張某信任,要不然這一百多萬兩銀子不見了蹤跡,換了旁人還不得找張某拼命。”
江安義微笑,他從未對張克濟有過絲毫懷疑,此人原是盧家玉樹,只因出身旁支被一誤再誤,最後逼得背國棄家,性命難保,可謂身世淒涼,自己對他有再造之恩,而張克濟也竭忠相報,府中的變化便是明證。
“主公此次進京,讓希桂(石頭)隨你一同前去。”張克濟悠悠地道:“京中情形複雜,風雲萬變,身邊沒有信得過的人可不行。這些年石頭成熟了許多,應該能替主公分擔些事務,大丈夫志在四方,我也不能耽誤了他的前程。”
江安義收過兩個弟子,一文一武,何希桂(石頭)是江安義的武弟子。如今文弟子範志昌高中榜眼,招為駙馬,在方州康善縣任縣令,政績卓越前途光明,而石頭在化州時也是正六品下的昭武副尉,從官階上來講比範志昌還要高,可是回家與珍兒成親,被張克濟留在平山鎮幫著照看江府,他的昭武副尉之職雖然保留了下來,但也沒有晉升,說起來確實被耽誤了。
江安義點頭道:“石頭是為了江家才被耽誤,是我愧對於他,此次就讓他隨我一同進京,我自會替他安排。”
“京城不比化州,天子腳下藏龍臥虎,稍有不慎便可致禍,主公不可不查。”張克濟微皺眉頭,有些擔憂地道:“主公性情耿直,因為清仗田畝推行合稅為一和化州邊市之事樹敵眾多,此次奉旨到查探河工弊案,又引得官場大震。主公入京後怕要面對百馬伐驥,處於四面皆敵之境,主公要多加小心。”
江安義哂笑道:“群犬吠月,何足道哉。只要江某立身清正,忠君報國,天子自然會支援,群臣之中亦有同道中人,小心一些應該無妨。再說江某在朝中也並非孤立無援,有太子、有餘師、有李家,還有澤黨同窗,工部寧尚書、兵部賈侍郎等人也會錦上添花,如今江某算是根深葉茂,非是當年受人欺凌的禮部員外郎了。”
月光下江安義的臉神采飛揚,眼中閃著自信的光芒,張克濟暗中嘆息,沒有再相勸,江安義的仕途算得上一帆風順,年少高官難免意氣豐發,強行勸誡恐怕也聽不進去,屆時自己要對石頭交待幾句,讓他時不時地提醒江安義。
沉默片刻,張克濟道:“張某遠在德州,亦聽聞太子與楚安王明爭暗鬥,天子意態不明,越發使暗波洶湧,主公身為太子師,難免要被捲入其中。皇位之爭最為兇險,主公切不可輕易表態,少說話多做事,明哲保身。”
杯中茶已冷,江安義一口飲盡,嘆道:“唉,此事最讓我頭痛。出京前太子岳丈熊執仁曾出言試探,要我擺明立場,我坦言告訴他太子是君亦是臣,我要先忠於天子而後忠於太子。”
“主公這番說辭沒錯,至少傳到天子耳中對你會大加讚賞。不過這話在太子耳中怕是不討喜,將來太子即位,你這位太子師可就要靠邊站了。旁人緊貼還來不及,主公倒是自動站開些。哈哈哈,誠意侯恐怕要臉色鐵青了。”張克濟調侃地笑道。
江安義無奈地搖搖頭,眼光透過竹葉,看著點點星空。天意難測,這種投機奪嫡的做法在史書上塗滿鮮血,每一個字都用無數人頭雕砌而成,為何總是有人妄圖從中漁利,要知道巨大的利益背後是巨大的風險,榮華富貴真值得用身家性命、甚至家人的平安去賭嗎?
張克濟拿起茶壺替江安義添水,笑道:“主公靠才華吃飯,不用學人諂媚,主公的做法很聰明,無論誰做天子都希望臣下是能臣干將,所以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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