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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曉媛看見一個少年運動員,是個打乒乓球的。
當他微微含胸,手裡拿著球拍的時候,就像是握著整個世界的手,小球在球桌上東奔西跑的身影簡直是開了凌波微步,江曉媛遲鈍的目光一分鐘要跟丟七八次,那少年卻似乎能和球心意相通,每一個角度、每一個力度,甚至落點……他全都把握的那麼精確。
一場練習結束,揮汗如雨的少年拎起自己的運動衫擦了擦汗,回頭對江曉媛露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鮮活得濃墨重彩。
江曉媛忽然若有所感,她抬起頭來,極目遠眺,在少年身後的世界盡頭,燈塔助理那雙無悲無喜的眼睛好像在與她遙遙對視。
江曉媛想問一句:“這孩子是你嗎?”
可她說不出也動不了,只能睜著眼睛看。
看著看著,江曉媛發現,這個乒乓球少年居然是國家隊的。小球運動從來是國人強項,競爭有多激烈可想而知,這小孩刨除天賦以外,從小到大吃過多少苦,是江曉媛這種鮮少在中午之前起床的人無法想象的。
不知道是不是燈塔助理將這些記憶直接打入她大腦的緣故,江曉媛的感受格外的身臨其境,一個靠請老師吃飯才能透過中學體能測試的人,居然能感受到那種職業運動員的單純的夢想。
她的血還沒來得及跟著沸騰起來,就隨著少年遭遇了一場意外。
半大孩子畢竟少了點穩重,一天,他半夜和隊友溜出去找宵夜吃的時候,在一條少有人煙的窄巷裡遭遇了是一個持刀入室搶劫犯,剛捅過人的刀刃上血跡還沒幹。
刀捅進少年身體的時候,江曉媛嚇得忘了尖叫,腦子裡一片空白,就像她開車撞樹的那一刻一樣,接著,她和那少年運動員一起感覺到了熟悉的時空震盪。
原來他和她一樣,來過這座時空交疊的燈塔裡,聽過同一套說辭,做過同一個生或者死的選擇,最後簽了同一份不平等條約,前往另一個平行空間避難,等待所謂的“通道”建成。
時空轉換,把江曉媛從一個揮金如土的富家女,變成了一個窮困潦倒的打工妹,也把那少年從一個前途似錦的職業運動員,變成了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殘疾人。
江曉媛越看越覺得渾身發冷,她發現了這場時空轉換是怎樣挑選受害人的——他們年齡性別與身份各不相同,但都對原本時空的生活無法割捨。
職業運動員就像蒼鷹折翼,沒有了腿,他人生只有同夢想一起支離破碎,活不長的。
江曉媛恰恰相反,她像個名貴的家養寵物,天生帶著純種的基因缺陷也就算了,從小就是衣來張手飯來張口,根本不具備“野外生存”的能力。
要是不能回到原來的時空,可能也就是死路一條——這一點上,他們倆是一樣的。
少年被迫簽訂合約,來到平行時空的時候明顯是懷疑明光的,一開始,他不回覆來自明光的任何資訊,拖著殘疾的身體在無比的痛苦和無盡的懷疑中熬過了五十天。從第五十一天開始,每一天,他都會收到一條來自明光資訊:“通道已經準備完畢,是否啟程?”
一開始是簡訊,如果他關了手機,資訊就會發到他的電腦、電視……甚至家門口的廣告牌上,像一道追命的詛咒,無時無刻不出現在他周圍,只要他心裡有一點鬆懈,一點脆弱,立刻就會趁虛而入,誘使他選擇那個致命的“是”。
這個拉鋸的過程整整過了三個月,期間,少年無數次地試圖用殘疾的身體創造奇蹟,但一次又一次地以失敗告終後,終於有一天,現實耗光了他的堅持,他帶著僥倖嚮明光投降了。
後面就沒什麼懸念了,僥倖的期冀永遠不會被滿足。
少年被兩個相斥的平行時空碾碎,燈塔主人如願以償地取代了他在原本時空中的身份,成了那名被歹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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