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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匣子靈石不是白糟蹋了?”
他想了想,呲牙咧嘴地扎破了手指,吝嗇地擠出一滴血來抹在馴龍鎖上。血珠很快被馴龍鎖吸了進去,奚平再一次有了那種奇異的、身上多了條尾巴的感覺,這才頗不放心地去洗漱睡覺。
他得留隻眼“看著”,萬一半夜“尾巴”有什麼不妥,他也能及時知道。
馴龍鎖吸了主人的血,冰冷的箔片似乎溫暖了起來,不鬆不緊地圈在半偶脖子上。
奚平熄了燈,黑暗中,半偶睜開佈滿血絲的眼,眼珠吃力地轉動了一下,望向了臥房的方向。
他只是身體不能動,其實一直是醒著的。
半偶自打有模糊的記憶以來,就一直是那半人不鬼的怪物樣子。他的原主人從沒喂他吃過靈石,每月只拿三錢青礦磨成粉,用水衝了給他喝,勉強讓他湊合活著。於是他不長個子,也不長靈智,渾渾噩噩的,滿腦子都是餓。
只有這樣,他的靈感才格外敏銳,才能輕而易舉地為主人尋到靈氣充裕的地方,當一條好“靈犬”。
一次主人喝醉了酒,沒有及時將荷包裡的二兩碧章收好。餓出了熊心豹子膽的半偶實在沒忍住,把那二兩碧章囫圇吞了。
主人醒來後勃然大怒,當場砸斷了他的經脈,豁開他骨頭上的法陣,剖開他胸腹,將那兩塊碧章石取了出來。冰冷的刀刃劃開皮肉,內臟被一雙粗魯的手來回翻找。
為了讓他長“記性”,主人讓他敞著僅剩的骨和肉,在酷暑中暴曬了三天……而他分明是個這樣都不死的怪物,為何又與血肉之軀一樣疼呢?
幸虧半偶靈智不全,連瘋都不會瘋。
從那以後,他果然長了記性,看見“碧章青”就肝膽俱裂,連帶著江南春色也一併畏懼起來。
可人也好,動物也好,變成了餓鬼,都是悍不畏死的。原主強行給他“戒”了碧章,沒教會他恐懼藍玉。
面對著一整盒沒上鎖的藍玉,半偶終於忍不住重蹈覆轍。
奚平拎著他去澄淨堂,半偶憑著自己比貓狗強不了多少的靈智,知道自己闖了大禍,這次大概是要完了。
好在他也不懂什麼叫後悔。
他活著就是想吃,吃飽了,碎屍萬段都行。
可……他怎麼沒被碎屍萬段呢?
藍玉中充沛的靈氣沖刷著半偶停滯了多年的軀體,他身上每一處粗製濫造的法陣都被滋養過一遍。半偶的身體與靈智像迎接春雨的筍,飛快地生長。隨著身體破繭似的長大,許多心裡糊塗的事也忽然清明瞭,及至他有力氣睜開眼的時候,半偶弄清楚了來龍去脈——有人舍了百兩的藍玉,留下了他這條一文不值的腌臢性命。
劇變的骨肉一寸一寸地撕裂,不等長好就再撕裂……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
半偶渾身顫抖著,將畸形的舌頭又活活咬下了一截,滿嘴都是血。
他已經渾然不覺,只是拼了命地掙扎著求生:這條命是人家的了。
最後一顆流星劃過,星空重新歸於沉寂,這一宿,夢鄉寂寥,到處都是夜不能寐的人。
金平南城門外,阿響衝進了自己家。鹹魚伯說去替她找門路,看能不能買通一兩個城防,先把人弄出來,阿響爺好幾天病得沒出過門,廠區的赤腳大夫也能作證。他們應該抓的人是她。
可問題來了,拿什麼買呢?
阿響把她和爺爺住的小窩棚翻了個底朝天,除了一排將夠祖孫倆吃半個月雜合面的大子兒,家裡就只剩下一堆過期的“金盤彩”。廢紙票上花裡胡哨地畫著金銀珠寶、祥雲綵鳳,三十一張,每一張都是一個破碎的美夢。
爺爺把過期的金盤彩票子疊成紙元寶,供在簡單的香案上,神位上沒有神像,只有一塊空空的“平安無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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