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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拉得跟整個陶縣一樣長。心念一動,樹梢就以同一種幅度輕輕地搖擺起來,細心的百姓發現了異狀,大為驚奇,紛紛朝那些樹頂禮膜拜。

他許久未曾這樣痛快過了。

然後太歲翻了個身,神識飛快聚攏收縮,經過某一處時,打出一道很細的靈氣。

靈氣精準地劃在了虔誠老嫗剛刻好的神牌上。

老嫗“啊呀”一聲,嚇得將神牌掉在了地上,再一看,神牌上的太歲左右兩邊臉上對稱地多了幾條鬍子,太歲神君成了太歲神貓!

然後她耳邊響起一個地道的本地口音:“別賴老子,你有病自己好的,與我什麼相干哦?今日有好事栽到老子頭上,明日不順意了又要栽到老子頭上,老子滿頭讓你們栽滿草,混賬!”

話沒完全落穩在凡人耳朵裡,他已經回到了那大宛姑娘的院子。

秋殺,區區一個升靈,一臉自己都沒活明白的倒黴樣,還安排起別人的命來了。

他想:她還真把自己當五聖了?

再說五聖又怎麼樣,月滿後成無塵神,踏碎虛空自己走了,留下的人間還不是成了這幅熊樣?

闆闆!

他開口喊了那怎麼看怎麼眼熟的男裝姑娘一聲:“喂。”

男裝姑娘——魏誠響倏地睜開眼,整個人如遭雷擊。

“沒有惡意啊,別緊張。”太歲面對宛人,本能地換回了他最熟悉的口音,“就是問一句,你知道那個姓秋的傻大個準備利用你,把陶縣弄沒了嗎?”

魏誠響瞠目結舌,根本沒聽清他說了些什麼。

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是……

她一把扣住破法鐲,第一反應是這神鬼莫測的仙器搞了什麼鬼:“……叔叔?”

太歲:“……”

嚯,大宛那邊現在都什麼習俗,姑娘說話這麼客氣?

“哎,”有便宜不佔王八蛋,他順口應了下來,“叫伯伯也行。”

咦?

話一出口,太歲就愣了愣:這話也有點熟,他以前是不是也說過差不多的……

他仔細端詳著姑娘那張消瘦的、帶一點風霜意味的臉,看見她眼角淚痕似的靈竅疤,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上次我都沒注意,”他聽見自己脫口說,“怎麼還是落下靈竅疤了?”

他為什麼要說上次?

“上次”是哪一次?

魏誠響眼圈一下紅了。

五年了。

當年他只留下一句“往後的路自己走”,說不再會,就真的“不再會”了。

她惶恐過、怨恨過,後來又一度夢見轉生木裡的前輩不是不理她,是傷了死了,於是她又開始擔心。

她每天對著轉生木牌自言自語,傷心難過的時候說,遇事不決的時候說,窮途末路時候也說……然而除了晚秋紅林中那一次,轉生木牌從未給過她任何反應。

只是就這麼說著說著,她就真的習慣“自己走”了。

那塊轉生木好像成了她少年時的一個夢、一點稀薄的慰藉。

“我在做夢吧?”她想,“要不然這聲音怎麼還和當年一模一樣,連說話的腔調都沒變呢?”

魏誠響用力一閉眼,削薄的嘴角顫動了幾下,努力地提起了一個微笑的弧度。

她得表現得人似的,不是當年那個乳臭未乾,什麼都不懂的黃毛丫頭了。她是個尋道的修行者,不能讓前輩失望。

然而魏誠響一開口,聲線卻到底沒穩住,一個趔趄滑出了哭腔:“我……咳,失禮,叔……前輩……”

她的腦子和嘴似乎分開了,各管各的。腦子裡茫然地發散著:我怎麼能哭呢?金平南郊那場大火不是把我的眼淚燒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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