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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碰到門,就輕輕拍打門扉,一邊拍,身上的紙錢一邊簌簌地往下掉,悄無聲息地貼附在門板、門縫裡。
篤——篤篤——
大半夜的慘叫聲驚動的不止一家,很快就有守角門的門房拉開門縫,自以為隱蔽地往外張望。
可是哪怕是一條瞳孔寬的縫,也足夠讓紙錢鑽進去了。
第一個拉開門縫的門房看見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還以為是路燈炸了噴出來的濃煙,正要喊人,一張紙錢就從開啟的門縫裡掉了進來。
門房低頭看清那玩意,罵了聲“晦氣”,打算用腳將它踢開。紙錢卻猛地從地面飛起來,迅雷不及掩耳地撲向了他的臉!
門房頓時像被迎面潑了一碗滾油,大叫一聲仰面倒去。門一下從外面被撞開,更多的紙錢一擁而上,將那門房整個人吞了下去!
目睹了紙錢騙開門到“吃人”全過程的奚平驚呆了。
這時,馬車裡的紙錢終於都飛空了,寫著“董”字的馬燈昏昏地暈開,照亮了半開的車門。
奚平循光往裡瞄了一眼,腦子裡剎那間湧起了他這輩子聽過的所有汙言穢語。
只見一個男人……男屍端坐在馬車裡,臉上大片的潰爛和屍斑面具似的扣在五官上,讓人一時看不出這位生前是誰,那張斑斑駁駁的臉此時正對著奚平!
男屍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注視,死魚般的眼珠朝他轉去,似乎是想衝他笑,嘴角往上哆嗦了一下,又擠掉了臉上一塊皮,嘴裡還荒腔走板地唱道:“停靈……七天整,大道通天送歸程……莫徘徊,一世……悲喜似泡影……往西行……往西行嘍……”
此情此景斷然不是陽間風物,奚平腦漿都凝固了。
而這時,侯府的角門也響了!
他看見那些飛蛾似的紙錢在他家門口堆了三尺來高,垂涎著院裡新鮮的血肉與活人,正在敲他們家的門!
“別開門!外面……孃的!”奚平情急之下喊劈了嗓子,忘了自己還掛在牆頭上,大頭朝下就栽了下來。
“少爺!”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一幫人圍住了,方才還要“打劈了”他的侯爺捋著他的後背,連聲問道:“摔著沒有?磕哪了?磕著頭了嗎?看見什麼了……爹在這呢,不怕不怕——樂泰,快叫人看看外面出什麼事了,什麼人大半夜瞎嚷嚷還敲門?”
管家吳樂泰剛應一聲“是”,奚平就撲稜著摔暈的腦袋一躍而起。
他顧不上解釋,掙開侯爺,一條腿還有點瘸,跛著就往牆頭上爬:“都都都……給我起開,別站門邊上!別往外看!誰有火?給我!”
他說著,擼袖子就準備跟那些妖魔鬼怪幹:“小爺燒不死你們!”
“你要幹什麼,剛才沒把你摔老實是吧?你給我……”侯爺一頭霧水,正要喝令他那倒黴兒子下來,忽然聽見一陣急促的鈴聲。
永寧侯循聲望去,吃了一驚。
鈴聲是從天機閣的青龍角宿塔上傳來的!
七座青龍塔中,角宿塔就在丹桂坊。
丹桂坊緊貼著皇城根,“恐驚天上人”,此地樓高都不過三層,於是顯得東北角那六層的角宿塔格外突兀。夜裡,住在丹桂坊的人在自家院裡抬頭看一眼月亮掛到了塔樓幾層,能大致估摸出時辰。
角宿塔外簷掛滿了九寸六分長的青銅鈴,但與尋常驚鳥鈴不同,這些青銅鈴裡沒有銅舌,從來是隻見鈴動,不聞鈴聲。
侯爺在丹桂坊住了二十多年,還是頭一次聽見沒有舌的銅鈴發聲!
那鈴聲有高有低,混在一起,像一陣嘈雜的低語。隨後角宿塔頂放出一簇刺眼的白光,比迷津駐的燈塔還亮,刺穿了半空中的霧,筆直地落在慘叫響起的地方。
角宿塔的反應比頭天在畫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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