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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有什麼遺落了,一顆心不停下沉,沉進了地底。樅言在仲春的夜幕下站了很久,低頭思量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母親要找,那是生命本能的牽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月兒的安危呢,好像又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滿腔赤子之心,不受任何世俗的浸淫,他只希望她平平安安活過耳順之年,不要等他某一天回來,看見她父母的墓旁多了個小小的墳塋。
不忍心相送,間關千里陪她來去,難道是為了最後道別麼?早知如此,還不如不遇。
崖兒整夜輾轉,將近天亮才閉了會兒眼。再醒時天光已經大亮了,慌忙起身出門看,院裡兩個婢女正蹲在花壇前澆水培土,魍魎和阿傍抱著胸,靠在抱柱旁說笑。
她怔怔站了會兒,披上罩衣下樓。兩位護法見了她便迎上來,她朝外望了眼,“少遊,樅言走了麼?”
魍魎遲疑了下說是,“屬下等送他登舟的,他說要回故鄉……樓主,他為什麼忽然決定離開?是不是因為昨日魑魅的話……”
崖兒搖搖頭,既然走了,她也可以放下了。轉身重又上樓,邊走邊道:“他和我們不一樣,家鄉還有母親,等他回去奉養。”
逶迤的身影消失在門後,阿傍收回視線皺了皺眉,“難道是預見江湖又有腥風血雨麼?樓主不願說,我看事情倒分明得很。昨天花喬木提議去煙雨洲,他發了好大的脾氣,平時看這人不聲不響的,胸中自有乾坤。後來必定和樓主詳談過,話不投機不歡而散,所以一個人獨善其身去了。”
魍魎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乍聽很有道理,轉念一想又不對,“樓主明明不同意去煙雨洲,何來的話不投機?”
阿傍卡住了,“呃……”
魍魎嘁了一聲,“你這種人啊,要是敢上臺說書,肯定被人咂得滿頭臭雞蛋。不通懂麼?倒不如說他情場失意,黯然離去,我看還靠譜些。”
阿傍哈哈一笑,“你滿腦子情不情的,是被花喬木灌足了迷魂湯吧!他那樣子,至多十七八歲,毛都沒長全,樓主能看上他?”
魍魎聳聳肩,“所以失意,走了。”
這麼說來還真是令人惆悵。少年的愛慕多純淨,過來人深有體會。可惜天下女子都愛得,唯獨樓主這樣的女子難以駕馭。你看她豔若桃李,明明萬里挑一,你卻只能管好你的眼睛和腦子,臣服於她,聽命於她。美麗的面孔和堅韌的心性原來可以共存,愈是美麗愈有毒。那些栽在她手上的各路豪傑,要是再活一回,恐怕也能明白這個道理了吧!
這廂兩人正為莫須有的失戀唏噓到傷筋動骨,大門外明王引著一位錦衣公子進來。魍魎和阿傍對視一眼,不動聲色攔住了來人的去路,“這位公子面生得很,不是王舍人吧?”
明王看看來人臉上的面具,啞然失笑。
“這位是熱海盧公子,來波月樓拜會樓主。”
盧照夜,熱海上來的公子?就是那個建起無數亭臺,一擲千金夜宴十六洲的人物?
阿傍拿眼詢問明王,來歷是否可靠,明王點了點頭。錦衣公子的隨從也是錦衣隨從,一派輕裘黑甲的打扮,為首的遞上名刺,拱手道:“煩請代為通傳。”
魍魎接過來看了眼,名牌倒像那麼回事,但波月樓和熱海向來沒什麼往來,也不知這位登門究竟是什麼目的。於是拱手回了一禮,“樓主見不見客尚不得而知,還請稍待。”
戴著面具的人輕輕頷首,雖看不見面目,但那舉手投足間從容的氣派,也讓人覺得不俗。
魑魅撩起袍裾上樓,穿過一重又一重的雕花門,停在廊下壓聲回稟外面情形。裡間的人沉吟了片刻,“盧照夜?他來幹什麼……”轉而吩咐,“帶到品藻亭去吧,好生款待,我隨後就來。”
魍魎領命去了,崖兒換了身衣裳,拿煙紗障了面,才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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