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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邊邊角角拿石灰粉灑過一遍,準備過年,也有煥然一新的感覺——當然,院牆外灑石灰粉,也是韓謙有意吩咐,做給左鄰右舍看的。
這時候夜色已深,他父親韓道勳卻還沒有睡,藉著一盞孤燈,坐在窗前看書,韓謙推門走進去問安,看到他父親手裡拿的書,卻是他在山莊這段時間為培養家兵子弟絞盡腦汁所編寫的一些東西。
年節他要在城裡住幾天,便叫晴雲、趙庭兒將紙稿先帶回來,沒想到叫他父親看見了。
“你這都寫些什麼,雜亂無章,都看不出什麼頭緒來?”韓道勳將一疊紙稿還給韓謙,問道。
“孩兒前段日子在山莊讀《孫子兵法.用間篇》,廖廖千言,細嚼又覺得味道無邊,但又覺得《用間篇》太過簡略,世人即便想任其事,卻無從下手,便將範錫程他們找來,問了些軍伍斥侯之事,隨手抄錄下來,想著有朝一日,能為《用間篇》寫一篇疏注出來。”韓謙小心翼翼的說道。
“有些酷吏手段,軍伍之中也不多見,道聽途說之事,你還是要細細甄別,以免他日著書立說,遺害於世。”韓道勳見韓謙有著書立說的野心,甚感欣慰,還看到紙稿所抄寫的一些手段過於辛辣、陰毒,還是忍不住告誡幾句。
韓謙培養家兵子弟,主要還是想著日後能掩護他脫逃。
有時候,即便不得已要殺人,韓謙也希望家兵子弟儘可能想辦法不打草驚蛇,或藏匿屍體,或掩飾痕跡,要製造暴病、火焚或溺水而亡的假象;而打探訊息,除了利誘收買之外,不免要進行訊問,而倘若不幸落入敵手,又要能抵擋住誘問及刑訊,這其中的諸多手段,怎麼可能都光明正大?
當然,韓謙此時也沒有辦法解釋,為什麼好好的他要將家兵子弟往這些方面培養,只能找託辭搪塞過去。
韓謙隨手翻了一下紙稿,卻發現他父親在書稿裡密密麻麻的拿硃筆寫下一大堆批註,指出大量的謬誤錯漏之處。
韓謙這時候才突然想起父親曾在楚州軍擔任過專司獄訟的推官,而楚州瀕臨梁國,距離晉國也近,兩國常有斥侯滲透進來打探情況,每有捕獲,絕大多數也都會交到他父親手裡處置。
無論是所謂的“酷吏”手段,還是用間、反間,他父親所知道的,實要比他閉門推想詳細而精準得多。
這也難怪範錫程他們直接教導家兵子弟,有些無所適從,但他親自將範錫程他們喊到跟前詢問,卻又能問出不少有用的細節來。
實際上,範錫程他們跟隨父親身邊,不知不覺間也掌握諸多手段,只是沒有想過付諸實施,更沒有想過要總結出來教導他人罷了。
“父親曾在楚州軍任推官,於用間有諸多心得,為何不著一書?”韓謙問道,心裡想他父親要能幫他編寫此書,除了事半功倍外,還能將他父親的注意力吸引到編書中來。
“用間之事,千變萬化,難以用一紙說透。而孫子曰五間,除了因間、生間等事能說外,內間、反間、死間三類實則是教人為惡,知其事防其事可以,然而著書說其事,或有遺害。”韓道勳說道。
韓謙心裡聽了直想翻白眼,用間之事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沒想到他父親卻還在這種事情上面想保持道德底線。
不過韓謙也知道父親的道德標準,是其數十年悲喜人生所塑造,不是他三言兩語所能打破,翻看紙稿,看他父親的批註已經足夠他整理幾天,說道:“那孩兒先將書稿重新整理一遍,再叫父親閱看批註……”
韓道勳不願意去編寫這類書稿,但韓謙有天縱之才、書稿所寫有很多手段是他聞所未聞、卻細想又能深感其妙,這也更讓人擔心韓謙心性未定、易入歧途,點頭道:“如此也好。”
像韓道勳所擔任的秘書少監這類清閒之職,只要不發生宏文館被火燒了這樣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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