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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一盞燈火如豆。謝昀凝視著手中的密報,久久不語。

半晌,他將密報靠近燭火。火苗迅速地吞噬了薄薄的字紙。

【作者有話說】

朔月有點點可憐。

ps:換了一個新封面,自己寫的自己做的!

你是長明族人嗎

不由和尚的生平,刑部已經調查的很清楚。

幼時讀書萬卷,聲名鵲起,被德高望重的去憂大師收為親傳弟子,然而卻因痴迷長生之道為師門不容,獨自來到長安,成為名滿天下的高僧,做了許多善事,卻信了孩童心臟煉丹可得長生的謠言,與慈幼局合作,害了不少孩子。

後來,在謝從清遍訪天下名士求仙丹靈藥,他入了皇帝的眼,煉丹更加肆無忌憚,再也無需遮掩。

他們挑選煉丹孩童的標準極其苛刻,往往時隔許久才會選中一名孩童。藉著各種各樣的由頭,頭頂著大悲寺高僧的名聲,又有皇宮在幕後撐腰,官府中縱然有人察覺不對,也會被輕易彈壓下去。昨夜流離慌亂眨眼便過去了,如若不看那一片狼藉的豐寧塔,事情就好像沒有發生一樣。

大悲寺中,火舌漫卷一切,昔日莊重威嚴的廟宇付之一炬,救苦救難的傳說淪為笑柄。

大理寺和刑部日夜緝查,查出了慈幼局與大悲寺勾結的真相,也找到了那些被埋入地下的孩童屍骨,血淋淋的心臟,尚未煉就的長生金丹。

盛夏清晨,陽光尚未變得酷烈,朔月懷揣一枚令牌,站到了刑部的天牢門前。

他與謝昀說,想來天牢看看不由和尚時,謝昀只沉吟了片刻,便給了他出入自由的令牌:“早去早回。”

末了又冷不丁威脅他:“不準帶刀。”

天牢幽深,自漆黑的臺階步步而下,身後牢門沉重地合上,便隔絕出兩個截然相反的世界。

這些人大多不認得自己,朔月從懷裡摸出令牌示下,獄卒驗過,立刻恭恭敬敬地引著朔月向前走去。

腳步在一間牢房前停住。朔月四下看看,頗有幾分熟悉之感——原來這是自己昔日待過的那一間。

牢房裡陰冷陳舊,高窗投下一點黯淡的光。

不由和尚卻不像朔月想象的那樣形容頹唐。縱使罪孽全被揭發、刑罰罪無可赦,他卻依舊端正坐在一團稻草上,雙眸緊閉,口中唸唸有詞。

一縷光打在他臉上,像在參禪悟道,又像是即將飛昇。

好像只要一直靜坐著,永生的夢便不會醒來。

“聽說你想見我。”朔月蹲下來,平視著不由——雖然不由的眼睛依舊禁閉,“恰好我也想見你。”

他不會審案子,也不懂困獸猶鬥和故弄玄虛的套路,索性單刀直入。

不由和尚睜開眼睛——朔月確信,那渾濁雙眸中迸射的不是痛苦和悔恨,而是清清楚楚的嚮往、喜悅和狂熱。

朔月偏一偏頭,語調緩慢地上揚:“又見到長生不死的奇蹟,這麼高興嗎?——真可憐。”

他很少這樣講話,好像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兒。

嚴文卿說適當的嘲諷可以刺激犯人、使其暴露破綻,也不知自己拿捏的對不對。

不由對他生澀的嘲諷不置一詞。

他緩慢地轉動眼珠,鎖定朔月的方向:“你很想要那副畫像。”

“畫像已經找到了,就在你藏身的地窖裡,被壓在幾筐白菜蘿蔔下面。”

這是刑部和大理寺共同的搜查成果。

“那你還有什麼問我?”不由的眼珠冷冷地轉了一輪,“是畫像的來歷?畫像中人的身份?還是……”

不由戛然而止。

朔月蹲下來,平視著那雙混濁泛黃的眼睛,沒做任何鋪墊:“你是長明族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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