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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燃著的燈火,比鬼火還陰冷。藉著不昏不明的光,牧畫扇扶著床,掀開被子走了下來。房間異常的巨大,幾如宮殿。久煌海的垔風從四面高聳的石柱裡穿行而過,將她的呼吸和腳步聲摩挲地異常喑啞。
她赤腳站在面前一扇巨大的銅鏡面前,平靜地看著冰冷的鏡面裡反射著另外一張陌生的臉:半邊雲絲,垂落在一雙迷濛的睡鳳眼旁,遮去了一半臉角。眸色淺淺竟隱然是墨綠的瞳色,眼波流轉開來,似湖波之上嫋嫋汀煙。藕鼻尖尖,掠著泠泠的度。她抿了下唇,想祛除血紅口脂。然輕啟閉合,卻發現唇色本就如此。自眼角而下,一條血紅的花藤圖騰,蛇一樣綿延到她的頰邊。隨著她微笑,皺眉,那蛇紋好像活了一樣,吐著鮮紅的血信,妖豔的紅紋,灼目的墨綠。劇烈的顏色反差,愈加映襯她臉上的肌膚縈繞著一層白玉一樣的清輝。
這就是我啊。
鏡子裡的那個她,笑得孤冷。
牧畫扇伸出手放在鏡子上,把鏡面上自己呼吸哈出來的霧氣擦出來一片光靜。身體上,一身傷疤。她用手輕輕劃過那些傷,一道一道,像是在回憶自己慘烈的人生。其中,一道新傷橫亙於肚腹間,傷口的邊緣齊整乾淨,不帶絲毫遲疑的邊角刺傷。只從那道穿腹而過的劍傷就可以看出那是把如何鋒利的的劍,使劍的人又有著如何決然冷靜的意志。她撩起長髮,轉過身側著臉看自己的後背,更是慘不忍睹。一道自頸入腰的長疤亙於脊背中間,新疤貼著舊傷,一層又一層。有的疤已經褪去了外皮,露出了新粉的皮色。而有的,剛剛結了褐色的痂,層層疊疊盤踞如枯老樹皮。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懷瑾問她,你受傷就不會疼嗎?那時她風輕雲淡笑的連自己都看的出虛偽。“真的不疼。”現下,她言辭懇切,眉目誠摯,只不過,無人再問。明明在癒合的傷口,每一道都像是一個人殘忍的嘲笑,每分每秒都在撕扯著她死灰一樣的心腸。
“恭喜你挺了過來。”一陣冷風吹來一句媚蘇入骨的聲音。
牧畫扇看著鏡子裡由遠及近的影子,面無表情。“你究竟是誰。”
“髏笑笑。”
聽到這個名字,牧畫扇挑眉凝神,表情終於有了變化。“是你?”
籠於一身烏袍的男人走到她身邊,給赤身站著的她披上了件衣服。“你是在疑惑當時明明殺了我,還是在疑惑居然是我去救你?”
牧畫扇沒話,慢慢穿起了衣服。
沉默顯然不是髏笑笑的作風,他摘下了兜帽,伸了個懶腰躺在了床/上。此時的男人,斜倚床畔,身段容姿猶丹玫旖旎,精緻的烏袍金絲綠鞋好比四月裡的夭夭桃李,愈襯的他卓白的膚色灼灼的輝光。遠遠觀著,悅澤如九里春/色,真比近了,一股陰冷馨香迎面撲如秋霜。他眼上橫束著一個繁複花紋似玉似金的眼罩,穿進他一席如墨黑髮之間,盈盈籠著一股琉絡垂墜而下,看不見眼瞳,依舊流盼生姿媚,惹人想著下面會有怎樣一雙魅人惑心的眸。他輕含了一抹笑,唇畔染著霞彩:“你當時殺的是我的屍儡啦,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我?我當時不過是不想和你打而已。至於為什麼救你,你倒是想多了,我只是想去收一具尊者的屍體煉屍儡而已。”
“你不怕我是陽煞?”牧畫扇穿好了衣服,回過身來看他。
又是一個千嬌百媚的笑,“就是衝著你是陽煞我才去的好吧?一具陽煞尊者的屍儡啊,想想都無敵的感覺。”
“殺我之人乃我最親之人,救我之人,竟是我曾要殺的大惡之敵,世事真是荒唐。”牧畫扇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捏緊,從未有過的虛乏之力,好似靈魂都已破碎的空虛充滿了這具漸漸衰敗的身體。“我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髏笑笑慵懶的伸了個懶腰,像一隻貓趴在了床邊仰頭看著她的側臉。“不死不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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