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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手中的三相鏡都沒拿。
她循著側面的一條幽徑,往深山裡去。避開山腰的人群,繞大半個圈,再回自己的木屋。
拐過幾個急轉的彎,前方那塊未曾踏足的區域突然變得視野開闊。一塊形狀詭譎的岩石突兀立在寬敞道路中間,從石頭背面的青苔與地上積累的沙石來看,已積攢了許多年。
更怪的是一中年男人就站在灰白巨石前,遐思瀰漫,愁腸百結,對著石頭露出孤寂傷感的眼神。
傾風不想驚擾,本打算從他身後越過,剛一走近,那男人便主動開口道:“這是當年刑妖司無意從一處山洞裡開採出來的巨石,質地極為堅硬,尋常刀斧留不下痕跡,常年擺在此處,後來被弟子們當成了試劍石。凡是學有所成的弟子下山之前,都會攜劍來此,將自己的名字鐫刻上去。”
石頭表面確實有各種深淺不一的字跡,有些還歪歪扭扭,顯然是費盡全力才雕出線條,已顧不上什麼筆鋒形體。
傾風停下腳步,靠近了一點細看,男人抬手指向高處,說:“你師父的名字原在那裡。”
傾風仰起頭看去,沒找到“陳冀”兩個字,只看見一塊被塗拭過的痕跡。巨石平白凹陷進去一塊,被人一刀刀磨得乾淨。
“當年離開刑妖司時,他自己把名字劃去了,意為此去不歸。”中年男人說,“重回故地,終還是有些變了。”
傾風忍不住反駁道:“從來都是你們自己覺得他變了。他對自己無情,可他又不是金石草木,真的無情。憑什麼非要他剮掉一身血肉,連半點私心都不能有?”
中年男人這才回頭,第一次將目光落在她臉上。
傾風不閃不避地直視他的眼睛,寸步不退道:“沒有偏私的是天道,可天道也從不會偏幫人族,蟲蛇鳥蟻在天道眼中都與人族等同,人與妖或死或滅,與天道何干?陳冀舍盡一身殺妖退敵,正是因為對人族的偏私,對家國的偏私。他從始至終就不是聖人。既要別人多情,又要別人無情,矛盾不矛盾啊。”
她潦草抱了個拳,算作招呼,鏗鏘有力道:“紀師叔,你要他救世,他救不了,可他沒對不起任何人。他想去哪裡,都是磊落坦蕩。”
紀欽明只淡靜地看著她,傾風也不是要等他的
回應,踏著坎坷泥路,轉眼已甩開人影。
·
傾風回到小院時,陳冀正揹著簡陋的竹箱,身影蕭條地站在門口。
傾風一言不發,回屋拿起床頭的包袱,又將桌上的一些雜物提在手裡,出來時陳冀已往山下去了,沒停著等她,她快步跟了上去。
路上弟子見二人先後下山,揹著行囊看似是要遠行,一時不知所措。目光追著他們由遠及近,人到跟前還失態得不記得行禮。
最後到底是沒說什麼,遲鈍地退到兩側,躬身送他們離開。
袁明恰好在帶人巡山,半道遇見,這樣沉默寡言的人,居然問了一句:“不留下嗎?”
傾風輕一搖頭,快步從他身側走過。
柳隨月得到訊息從半山趕下來,一路狂奔,追到傾風師徒時已近山腳。她遠遠瞅見人影,張嘴想喊,季酌泉抱著劍與她錯身而過,說:“不要留。不必留。”
柳隨月未出口的話便生生卡在喉嚨裡,帶著舌根的苦意,嚥了下去。
她遙遙看著傾風的衣襬在春風裡鼓動,失魂落魄地跟了兩步,隨後捏著手指,在石階上怔怔坐下。
季酌泉提著劍,一路緊隨在師徒二人身後。
陳冀中途回了下頭,季酌泉行禮說:“山高路遠,我送師叔一程。”
陳冀不再管她,復又前行。
不多時,一輛華貴馬車跟了過來,兩側香球燻得塵土皆香,車伕兜馬停在前方。
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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