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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刻制的木劍。從他將原先的佩劍賣了之後,就一直是用的這些木劍。

少年時的張揚似乎都在他的鈍刀下被磨去,日復一日的靜心冥思,如今變得與那些劍一樣,普通內斂、深曲委婉。

傾風看著他動作,聽到他說“要出一趟門”時,也就沒覺得稀奇,淡淡應了聲:“哦。”

又問:“這次去哪兒?”

陳冀彎下腰,將新帶來的那些補藥也往竹箱裡裝,說:“京城刑妖司,你也隨我一起去。”

傾風愣了下,說:“我不去。”

陳冀沒抬眼看她,不聽她的意見,只說:“你去後山拜祭一下,同你父母說一聲。”

炭上的水沸了,“咕咚咕咚”地作響。

刑妖司的青年戰戰兢兢立在門口,在長久的靜默中屏息凝神,生怕自己發出什麼聲響引他二人爭吵。悔不該等這口熱水,早早溜了才對。

良久後,傾風還是起身去了,對著後山那些無名的墳冢恭敬叩拜。

等她回來時,刑妖司送信的人已經離開,留下兩匹馬。陳冀也收拾好了要用的東西,讓傾風帶上兩件換洗的衣物,鎖了門,率先上馬領路。

他們騎馬去了南城,將馬匹還回去後,又租了一輛牛車,沿著城外平坦的山道,朝著縹緲的北面一路前行。

傾風第一次去比南城更遠的地方,離開城門,望著遠處山林裡還未消融的寒霜,一直默不作聲。

牛車顛簸,陳冀搖搖晃晃地坐著,時而低頭,時而打量對面的人。

午間忽然起了陣冷風,他從包裹裡取出一張胡餅,遞給傾風,主動搭了話,嫌棄地道:“我帶你去京城見見世面,你不要一幅死了爹的表情。”

陳冀偶爾也會出門,不過很少,更不會帶著傾風。因為人多的地方氣息也斑雜,他擔心會加重妖力的反噬。

十五年裡節衣縮食、清苦生活,連件新衣也不捨得添置,其實並不是因為陳冀有多貧窮。

刑妖司的俸祿很高,這麼些年陳冀在界南巡查捉妖,無一日懈怠。只要有刑妖司的人前來求助,再遠處的妖邪他也不辭辛苦地趕去,為的不過是積攢刑妖司的功德。

刑妖司裡的寶貝沒什麼叫人貪戀的,陳冀想求的只是白澤。

十五年苦守界南,他沒向誰低過頭,也沒向誰邀過功。

() 闊別十五年再回傷心之地,又是要為她這個累贅。

傾風不覺白澤能有什麼神通可以救她,不過只是一些苟延殘喘的辦法。可能叫她多活一兩年的東西,就也可以叫陳冀多活一兩年。

她有千百萬句想拒絕的話,不希望陳冀再為她付出良多。想說其實生也不是如何好,飽含苦痛,萬物皆有消亡枯朽的時日。

可終是不忍說出口,會傷了師父的心。

接過陳冀遞來的食物時,傾風努力將那些雜念全部清空,找不到什麼想說的話,悶聲悶氣地威脅了一句:“你帶我去刑妖司,我這人不聽話得很,要是犯了事,被先生連人帶掃帚趕出來,你不要怪我。”

“你試試,你能不能在刑妖司裡鬧翻天。”陳冀嗤笑道,“若真能,我算你有本事。”

傾風這人不怎麼吃激將法,不過陳冀說的另當別論,當下便一咬牙,應道:“行!這可是你說的!”

二人都覺得對方不知天高地厚。

過了片刻,陳冀不知起了什麼興致,指著路邊的飛沙走石,對她開導道:“你看,那花,那山,那水,那人……多漂亮!山河遼闊啊,你沒見過的風景還有許多,還是得活得久。”

傾風:“……”

她著實是很想給師父留點面子,也想做個孝順弟子,可還是被他這句話嗆得沒聲。忍了忍沒忍住道:“師父,多念點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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