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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在刑妖司,她就給過林別敘一句評價,說他表面寬仁慈悲,實則浮泛於世。對於己無關的事,就如屋外的滿川風雨,烏雲一動,他便早早躲回廊下,憑欄而望,不溼自己一身青衫。
對於她,林別敘倒是遠沒那麼淡漠,可他慣常會裝出那樣一幅沒心沒肺的模樣,說的話從來也是不著調的。
他那麼驕傲的人,真心沒有二兩,還十分隱晦地藏在一堆花言巧語後頭,哪裡敢直白捧出來給人看?
傾風成竹在胸地道:“照他的語氣,他該說,‘傾風師妹,切莫忘了我對你的恩情,千萬記得要來救我。’。”
傾風細細一想,覺得這才切合常理,衝著趙鶴眠挑挑眉,問他怎麼樣,是不是叫自己猜中了。
“他不會的。”趙鶴眠臉上那不正經的調笑退去幾分,坐在樹影如蓋的古木下,眼底多了抹道不清的深沉。
蕭蕭山風從亂叢中吹來,他頭頂的樹葉片片搖落,墜在他鋪散開的破舊衣袍上。被妖火投映出的斑駁影子,像一片瘡痍的傷。
趙鶴眠緩聲道:“他從小被父親關在人奴的村莊養大,身而為妖,卻從不敢與人道明。與誰多說兩句,便會被父親厲聲呵斷。他怎會不知自己是應運而生的瑞獸?白澤生而知之,初生之際尚是因意識過於混沌,不解大道真理。到後來,不過是因為幼子對父親的孺慕,所以裝聾作啞。即使窮困潦倒、備嘗艱辛,也願意順從父親的心意,隨他在那疏荒的村子裡苦熬,做一個外人看著甚至有些痴傻的奴隸。”
遠處的飛花消融在藹藹的夜色裡。
傾風懷裡抱著劍,忽而覺得口乾舌燥,指腹被劍鞘上精細的花紋磕得有些發疼,先前那份頗為自大的揣測,也轉變成了無以適從的狼狽。
她默然不語地站著,臉上眼裡都有些發熱。
趙鶴眠寬袖朝後一甩,將上面的落葉揮開,感嘆道:“可惜啊,人情似鐵,溫熱的水是化不開的。也比不過一張薄紙,連點寫過的筆墨都留不下。最後僅是因為,他看不慣人族虐殺妖族,相依為命十幾年的父親便覺得他心有偏私,對他舉刀相向。到閉眼前都不曾再多看他一眼。”
“十幾年的陪伴,他以為該是恩重情深,只因他是妖,一夕間都成了似
海的仇。他對人族,哪裡還有半分期望,又怎會指望你犯險前去救他?所以他只託我告訴你,往後的路不陪你走了,你去找別人吧。”趙鶴眠低頭一笑,說,“其實當初我也想殺了他,可是見到他之後,又覺得他無辜。殺一個孩子算什麼有趣?人、妖兩境之間的矛盾,若是殺幾個白澤就能消解,天下早太平了。白澤背不起那麼大的罪。”()
傾風欲言又止,心頭好似什麼被一陣悽緊寒霜澆了一遍,滿身透骨的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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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說林別敘在他們刑妖司就是個吃乾飯的,關兩境矛盾什麼事?
別人絕情是別人,又關她傾風什麼事?
憑什麼林別敘以為自己輕巧的一句話,連個交代都沒有,她就真的不講情義地走了。
傾風咬牙說:“他跟我一起來的妖境,我當然要帶他回去!”
趙鶴眠說:“那你去吧。”
傾風:“??”
傾風聽他先前說得那麼情真意切,該是對林別敘萬分關懷才對,說:“你不送我去嗎?我不知道他在哪兒啊。”
趙鶴眠閒適地往後一靠,半躺在地,揮揮手轟趕道:“太遠了。拉你回來就廢了我大半的妖力,現下我累了,你自己跑著去吧。往太陽落山的方向追,能不能追到全看你們二人緣分了。路上要是後悔,還有機會回來。”
傾風憋悶得說不出話來,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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