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觸肢捲起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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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室內，破敗的棉絮漫天飛舞，碎裂的布料飄飄蕩蕩，玩偶的斷臂殘肢無聲墜落在地，激起撲梭梭的的灰塵。

無光的黑暗中，粗壯的觸肢恣意伸展，汙染同化著周遭的一切。

吞噬所有光亮的觸肢貪婪地舔舐咀嚼著玩偶眼中淺薄的紅光。

玩偶體內滋生的黑霧變得越發漆黑，逐漸與墨黑的觸肢匯於一處。。

從黑霧中伸出扭曲蠕動的霧狀觸肢，不斷地擴散著、蔓延著，將周圍的世界籠罩在一片黑暗與混沌之中，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恐怖與痴愚氣息。

觸肢侵襲了整整半間圖書室，順著地磚的中縫從房間的正中央分割，被觸肢汙染同化的黑霧觸肢般蠕動著，不曾與觸肢接觸的黑霧依舊縹緲無形，涇渭分明。

被觸肢摧殘過的玩偶變得越發殘破，一條條胳膊腿和一顆顆腦袋紛雜地散落著，摞成一座小山，髒兮兮的棉花沉沉墜在地面，鋪開大片灰塵般的髒汙。

下一瞬，黑霧觸肢紡梭般在那座玩偶堆裡穿梭，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將破破爛爛的布料縫成乾癟的“口袋”，而後漆黑的大掌一般捧起散落的棉花，粗暴地將“口袋”填滿。

扭曲變形的腦袋，留下被用力抓擰過的痕跡；拼裝失敗的四肢，被隨意縫在莫名其妙的部位。

棉花填得薄厚不均，玩偶的脖頸高高凸起，肚子卻深深凹陷，肩膀長出奇怪的鼓包，後背崎嶇猙獰凸凹不平......

粗線般的黑霧觸肢暴露在縫合接線之外，湧動著詭異的氣息。

醜陋殘破的玩偶們再次站了起來。

眼中的紅光已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顆顆光禿禿的黑白反色眼球——漆黑的瞳膜，慘白的瞳孔，陰森而詭魅。

充斥著整個圖書室的漆黑觸肢在一瞬間收回，化作一條光潔白皙，線條流暢分明的左臂。

指骨削長，膚色冷白，指尖泛著淺淡的粉，小指指腹一顆黑痣，漂亮得彷彿世間最名貴的珍寶。

燈光驟亮。

突如其來的光明讓沈阡雙眼發痛，視線陷入一片近乎全盲的黑暗。

沈阡的眼中湧出生理性的淚水，在朦朧的水光中，他看見顧江野逼近的臉。

鉛灰色的瞳孔中倒映著沈阡的影子，顧江野抬起左手揉了揉沈阡含淚的眼角，一顆欲墜不墜的淚珠便滾落在他的指節，微微灼燙著那處面板。

在燈光亮起後就縮排書架陰影中的黑霧探出一條細而長的霧氣觸肢，倏忽竄了出來，觸肢尖尖無比靈活地捲走了那顆淚珠，而後又“嗖”地縮回陰影中。

整個過程快的只留下一道殘影。

黑霧棲身的陰影中，傳來“嘖嘖”吮吸的聲響。

顧江野的口腔中同樣瀰漫起微燙鹹澀的味道——那是沈阡的淚水。

在觸肢將一半黑霧汙染同化之後，那些黑霧便同樣成為了顧江野肢體的外延，他能感知到黑霧傳遞迴的一切感官，也能藉由黑霧探知周邊的世界。

但就像貓的尾巴是單獨的生物一樣，在顧江野不刻意操縱那些霧氣時，它們也會自發地行動起來——比如偷嘗沈阡的淚水。

這或許可以稱之為......潛意識操縱的行為。

理智值還處在危險邊緣的沈阡頭腦仍不十分清醒，尚且昏黑的視野中只有一道黑色的影子閃過，轉瞬便消失無蹤，他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一顆滾圓的淚珠順著眼尾滑落。

下一秒，溫熱的唇貼在沈阡的臉側，舌尖捲起那顆淚，細細的觸肢在他的臉上舔舐著，偶爾吸盤有些用力地吮吸起一小塊肌膚，“咕嘰”一聲啜出一個微凸的紅痕。

微疼略癢的觸感讓沈阡渾身過電一般戰慄起來，喉嚨裡溢位一聲呻吟，驚得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