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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姨娘一如既往,親自在門口迎候謝雲初。
丁香色的雲錦對襟長衫,袖口紋著精緻而低調的蘭花紋,纖細的身如同雨後江南飄在天際一抹流煙,笑容像風吹過湖面的漣漪,溫婉之餘,風情不減。
哪家的姨娘能在大門口拋頭露面,何況謝家以詩禮傳家,講究體面。
但陸姨娘卻能讓所有人心甘情願接納她,甚至敬重她。
謝雲初父親乃當朝國子監祭酒,母親出身金陵名門,二人因祖輩約定被迫結為夫婦,母親性情張揚而爽利,父親卻是出了名的書呆子,婚後二人脾氣不投,摩擦不斷,至謝雲初五歲且弟弟出生當年,母親產後抑鬱最終毅然決然與父親和離,回了金陵老家,這一去便是十三年。
謝雲初自那時起便學著照料襁褓裡的弟弟,頂著謝府長輩嫌惡的目光如履薄冰,兢兢業業過日子,她不敢哭,也不鬧,四歲便如同小大人似的,照顧小的,服侍老的,儘可能用乖巧勤勉換取長輩一丁點憐惜。
陸姨娘便是那個時候,對她施以援手。
她和弟弟的衣裳是陸姨娘手縫,她和弟弟的藥膳粥食也是陸姨娘親制,甚至每每在父親不滿弟弟學業時,也是陸姨娘撲在跟前,護住弟弟,將自己的兒子推向人前替弟弟背鍋。
當真是菩薩心腸,賢名遠撥。
她的溫柔憐愛彌補了謝雲初對母親的嚮往,以至於私下無時無刻不告訴自己,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所以,當看到陸姨娘穿著破舊的粗布衫忙前忙後時,她把自己的月銀全部交給她保管。
當陸姨娘因為妹妹謝雲秀鬧天花,撲跪在她跟前,求把原本給謝家嫡長女居住的寬闊院落讓給妹妹時,她毫不猶豫傾身相讓。
如此種種,她有的,妹妹有,她沒有的,妹妹還有。
她始終記著那份恩情,毫不保留地信任與回饋。
可不曾想,這一切皆是陸姨娘母女的詭計,她伏低做小獲取美名,柔奸賢詐換取她信任,成功取得謝家所有人的認可和敬重,隨後一步一步蠶食,從小妾謀到正妻,更沒料到的是,她野心膨脹,竟然把主意打到王書淮身上,想謀首輔夫人之位。
就是這樣一張良善的面孔,一點點將她的信任□□在地。
謝雲初獨自完成情緒的起伏,朝陸姨娘露出與她如出一轍的笑,
“風大,您雖是姨娘,我卻拿您當長輩,豈有長輩在門口等候晚輩的道理。”
不就是虛偽嘛,誰還不會了。
陸姨娘聞言眼底淚光點點,“大小姐這般看得起我,是我天大的福分,快些隨我進去,我給你煲了你愛吃的菌菇枸杞雞湯,瞧你瘦的,得好好養養身子。”
親孃也不過如此。
二人相攜入內。
陸姨娘試圖如以前那般去挽謝雲初的手,謝雲初卻是垂下胳膊,沒有給她機會。
父親謝暉少有令譽,愛吟詩作賦,擺弄奇石異草,大門而入,巨石成山以為屏
障,繞石而過,便是謝府正廳,比起王國公府軒峻大氣,謝府則巧妙秀麗,處處蓊蔚茵潤,綴石成景。
“父親可在府上?”
“還在國子監呢,說是近來朝中忙著重修魚鱗圖冊,他挑了一部分學生助力翰林院,對了,我聽聞姑爺要去江南上任了,大小姐,你雖不是我親生的,我看著你卻比那秀丫頭還親切,姑爺有出息了,你也跟著得臉。”言罷,陸姨娘拿著一方繡帕掖了掖眼角,一副為謝雲初高興的模樣。
謝雲初打聽道,“秀兒還在江州嗎?可有書信捎來,打算什麼時候回京?”
謝雲秀的嫡親舅舅在父親的幫襯下,於江州開了一家書院,整個陸家也從小門小戶躋身當地名流,兩年前與王書淮同一年的進士名錄中,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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