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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食盒,趁著諸位大臣用膳時,悄悄將家裡送來的幾道菜擱在他桌案前。
王書淮目光定在那幾樣菜式上,失了神。
過去她總捨不得他吃堂食,日日皆要送菜。
那時不甚在意,她做什麼,他便吃什麼。
她問他好不好吃,合不合胃口,他都覺得好。她樂此不疲做著,久而久之便成了他的喜好。
事實上他哪有心思在吃食上,衣食住行妻子替他打點好,他便全部依她。
後來就連官場逢迎,旁人就著他口味點菜,點的也是謝雲初愛做的幾樣。
今日面前依舊擺著熟悉的佳餚,甚至是熟悉的模樣,嚐到嘴裡,卻再也不是那個味了。
又是一年開春,蒙兀大旱,舉兵南下,王書淮以內閣首輔之尊,領兵部尚書之職,前往宣府迎戰,王書淮不按常理出牌,用兵如神,牽著對方鼻子走,對方漸漸被他消磨意氣,亂了陣腳,王書淮用重兵撲過去,打得對方倉皇而逃。
戰事過
() 半時,副帥李承基告訴他,
“雲佑來了邊關。”
這些年王書淮極少說話,大多時候是別人說他聽,即便有什麼吩咐,提筆寥寥數字寫下,也有人懂他的意思。
可是一旦涉及謝雲佑,王書淮便主動開了口,“他來做什麼?”
李承基道,“他要參軍。”
王書淮第一反應是他傷了腿如何上戰場,最後卻是擺擺手,“你暗中照料些,他愛做什麼便做什麼,務必護著他的安全。”
謝雲佑腳雖跛,人狠心狠,劍走偏鋒,首戰便立了不大不小的功勳,為邊境將士側目。
比起在京城被謝暉強壓著讀什麼之乎者也,來到戰場上肆無忌憚揮灑他的性情,彷彿更適合他。
前不久陸氏母子三人已經過世,謝雲霜也定了婚事,如今謝家就剩下他孤零零一人,他想做什麼也無人掣肘,雖有幾分孑然一身的悲涼,也夾雜著幾分肆意人生的痛快。
這一戰下來,謝雲佑以擅出奇謀而著稱,漸漸在軍中贏得了名望。
半年後戰事告捷。
王書淮身上又添了一層功勳。
他如今已經是當朝一品國公爺,賞無可賞,皇帝只能賞他莊子田產,綾羅珠寶,一車又一車賞賜被抬入王府,王書淮漠然立在寬闊的朱庭外,看著廊廡的臺階處出神。
過去,無論他從何處歸來,那裡總有一道柔秀端莊的身影,楚楚佇立著,款款送他出門,又高高興興迎他回府,明明端莊大方不忍墮了一點王家長媳的風範,卻又情不自禁朝他投來靦腆一笑。
總總在他風雨兼程的暗夜裡,給他捎來一道溫軟的家書,備好經久耐穿剪裁得體的衣裳,讓他在無數浴血奮戰的征途上,被那一抹溫柔而堅定的守候蘊養著,慰藉著。
他移至空曠的庭院內,周身人影重重,來來往往,卻沒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死心。
沿著斜廊往春景堂方向去,來到書房與春景堂之間的敞廳。
過去他們夫妻常常在此處議事,議完,她回春景堂看孩子,他去書房繼續挑燈夜戰。
男主外,女主內,夫妻之間可不就是如此嘛。
他戰服未脫,快步回到春景堂,越過月洞門一瞧。
廊廡角落裡依舊擱著她慣曬書的書架,東北角院牆下的那口黑漆漆的老缸還在,零星幾朵枯荷撐起夏末最後一點綠,缸邊她手植的桂花樹越發濃郁了,牆角的苔蘚依舊斑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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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左有長公主施壓,右有信王虎視眈眈,祖父去世,他揹負著晉寧舊臣沉重的屬望,在暗夜裡踽踽獨行,無論多麼艱難險阻,每每回首,總有一雙明熠如月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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