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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說出來,蔣知府大勢已去,他就是反悔了不交賬本,於星誠也能派人去搜出來。
不過蔣知府在做賬上有點天賦,他這本賬冊藏得且挺隱蔽,不在官署,後衙,居然是跟著蔣夫人走,被蔣夫人帶了出去,偽裝成家常日用賬,上面一筆筆記的都是買賣首飾布匹之類,金額數目上還用了黑話切口,乍一看,與尋常的賬本並無什麼異樣。
這枝節一生,直接終結了於星誠的欽差之行。
巡撫這個級別的大員不是於星誠動得了的,他連夜寫了密奏,將延平郡王遇刺案的目前進展及蔣知府口供以八百里加急方式飛馬傳遞入京,皇帝震怒,不召內閣,直接下中旨命於星誠就地將蔣知府與應巡撫一起鎖拿,進京御審。
訊息一出,南直隸官場震盪,於星誠忙得腳不沾地。
應巡撫官位雖尊,然有聖旨當前,拿下他兩個衙役就夠了,蔣知府就在府衙,抓他舉手之勞,這裡面比較麻煩的,是那個與他有買賣勾當的鹽梟。
前文說過,到鹽梟這個級別,是有私人武裝的。
雖然如今基本不太成氣候,到不了與官府相抗的地步,但也需費些力氣。
為怕打草驚蛇,提前驚了那鹽梟讓他跑了,於星誠暫時連蔣知府都沒動,接到中旨以後,馬上去揚州守備司借了兵,前往鹽梟所盤踞的寶應縣。
他到的及時,也不及時。
鹽梟沒跑,但是,死了。
自殺。
死前留下一封歪歪扭扭的遺書,自承平生罪責,說他販賣私鹽如何罪大惡極,如何對不起朝廷對不起祖宗,他知道自己作惡多端,唯有伏法一死,死後家產皆捐官家,希望能以此洗清自己的罪孽,換取家人們不必連坐,能得一條活路。
看上去沒什麼不對勁。
鹽梟無論是真的悔悟也好,還是從個人隱秘渠道打聽到自己事發,畏罪自殺也罷,他這一死,都算是結了案,從邏輯上也沒什麼說不過去。
這裡面唯一的問題是,他的遺書上還招出了另一件事。
他說行刺延平郡王的那批人是他的人手。
鹽梟乾的是把腦袋栓在褲腰帶上的買賣,膽量奇大,他手下的一批人當時路過驛站,見到延平郡王一行人馬壯衣奢,聽口音還是外地來的,就動了貪念,想乘夜搶一把。
沒想到點子太扎手,他們打不過,見勢不妙,只好撤走了。
後來有意無意地打聽,才知道居然搶的是朝廷的郡王。
他們嚇得不行,商量過後,連夜跑了,鹽梟原不知道,過好幾日之後,才從他們的失蹤及風聲的緊促裡猜出了大概,他也驚嚇著了,但他家大業大,沒那麼容易跑。
他要忽然一動,本來沒他的事,官府也要盯上他了。
他心中糾結煎熬無比,聽說此案風聲愈緊,朝廷還特地派了欽差下來,更加害怕,這種事一旦查到他,就是破家滅族之禍,幾重壓力之下,他最終選擇了一死贖罪。
同來擔任保護之責的薛嘉言甚是抖擻:“憲臺,這真是拔出蘿蔔帶出泥,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
於星誠高興不起來。
什麼蘿蔔什麼泥,這來的太巧了,有的巧是真的巧,有的可不是。
這個所謂兇手,根本是別人挑準了時機,硬塞到他手裡來的。
薛嘉言不知道這裡面還連著方寒霄及先韓王世子一事,所以可以輕鬆地信以為真,他不能。
非但不能,他還意識到了此案水下之深,幕後人物能量之大,遠超出他預料。
他要兇手,就塞給他個兇手,還是牽連兩案的兇手,時機挑得如此之好,人選挑得如此之準,生衝著堵他嘴來的。
這要是一般官員,葫蘆提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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