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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洪夫人看上去居然很和氣,踏進門檻,往瑩月面上一打量,笑著問她:“好些了?”
瑩月被她一問,才反應過來,站起來,戰戰兢兢地道:“嗯。”
她沒請洪夫人坐,洪夫人自己十分自如地尋到主位坐下了,又向她招了招手:“坐吧,你身子虛著,就別講究這些虛禮了。”
瑩月就僵硬地坐下。
她膽小,但正常情況下,她不是膽小到這個程度的人,她還能找著方寒霄去拿筆爭辯幾句呢,但洪夫人不太一樣,她精明外露一看就是個厲害人是一樁,另一樁,則是她這個年紀又是這個做派,很容易讓瑩月想到徐大太太,對於徐大太太這一款式的,瑩月是真的怕。
見到了她就想把自己縮起來,好讓徐大太太看不見她。
她這樣的舉止不算很有禮儀,但洪夫人反而滿意,再把瑩月周身細一打量,就更滿意了。
一看就是個好擺佈的被嫡母收拾慣了的庶女,身子骨還生得細弱,沒熟的青果子似的,穿著硃紅嫁衣都顯不出什麼新婦風韻——瑩月身上的嫁衣其實原是望月的,婚期定得太急,倉促間繡不出新的,也不敢往外頭去買,怕引人疑慮。瑩月身量比望月嬌小,穿著不怎麼合身,因此愈顯出稚氣來了。
她這個模樣,以洪夫人老辣的眼光來看,那就是三個字:沒長開。
沒長開好,沒長開,才有留仙蘭香施展的餘地,哪個男人也不喜歡啃沒熟的青果子,一啃澀一嘴。
洪夫人的態度更和氣了,徐徐跟她說:“昨晚上太混亂了,許多事我沒來得及料理,你這裡當時我也不知該怎麼安排,怕人多口雜,有什麼閒言碎語傳到外頭去,有失我們這樣人家的顏面,所以暫時我把人都叫走了,只把你自己的丫頭叫了來,先服侍著你。”
留一個空蕩蕩的新房給瑩月本是不成道理,石楠玉簪兩個也是方寒霄去要回來的,但從洪夫人嘴裡說來,竟似乎都是她的體貼苦心,瑩月心裡覺得不對,怕被拉去打板子,不敢駁,低眉順眼地只是聽。
當然,往不往心裡去就是另一回事了——她在徐家時修煉得最厲害的本事,就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嘴巴上不要去頂,能少吃好些苦頭。
洪夫人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繼續道:“我特意重挑了挑,有一點磨牙好傳小話的我都剔出去了,唉,霄哥兒這孩子,我同伯爺都不知他怎樣想的——算了,不說了,他既然認了你,你就是大房正經的奶奶了,如今我把人都領了來,你先使著,若還有誰不老實不服管的,你只管去告訴我,我有的是法子治她!”
說到最後一句時,她有意一下子疾言厲色起來,見到瑩月嚇得眼皮一顫,兩個丫頭立在旁邊也是噤若寒蟬,滿意地揚了揚唇,揮了揮手:“都進來吧,給大奶奶見禮。”
屋門大敞,簾子高高打起,兩排共八個丫頭四個婆子魚貫進來向瑩月行禮。
洪夫人從旁解釋著:“我問過了,原來貼身伺候你的就只有你身邊這兩個丫頭,依著我們家的規矩,我另給你配了六個,婆子是粗使的,照理還該有些跑腿的小丫頭,不過我想著你這裡沒人使,只兩個丫頭夠著什麼的,所以先急急忙忙替你把屋裡的人配齊了,至於屋外跑腿澆花做粗活的那些,回頭我看了冊子,再挑好的與你送來——唉,也是沒想到,你們大太太就待你這樣。”
這意思是給瑩月陪嫁來的人太少了,所以迫得洪夫人有些準備不及,先給她配一批,回來視情況——視這些眼線刺探的情況,再往裡追補一批,洪夫人這麼一說,稱得上是進可攻退可守了。
瑩月聽她說著,心裡只是沉甸甸地往下墜。
方徐兩家生態很不一樣,在徐家裡,就是長姐望月身邊也沒這麼多伺候的人,她更是習慣了只有玉簪石楠兩個,安安靜靜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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