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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你有沒有哪怕一刻愛過我,我要你說真話。”

“我說過,我只是讓你聽話的工具,我的感情輪不到自己做主。”

“你愛過我對嗎?”

“為何你一定要揪著愛不放?你只需按規矩做事,屆時自然會還你自由!”他突然暴起,將她的劍拔出。

她的劍發出流水般的劍鳴。

“你現在用我的劍對著我?”

“夠了!”他憤怒地將她的劍擲地,“你根本是個不可控的瘋子。”

“那我謝謝你,”她不怒反笑,緊咬著唇吐出這一句話,“謝謝你終於讓我脫離控制。”

那時,他們如同一體雙生。

如同兩柄同一模子鑄造的利刃。

崔沅君還記得,有一次,她不慎窺探了魔宮的秘密,遭到追殺。她見識過那女人的狠毒,小心翼翼地與其拆招,還是沒能逃過被劇毒所傷,她本來坦然接受了死亡,不知為何卻奇蹟般地活了下來。

他悉心照料著她,某一個晨早,她親吻了他。

有時是在執行某些可怕任務之後,有時是在即將託生赴死之前,或在無人知曉之地。杏花杳渺,雨點落於微寒春川,在沸反盈天的人間聽雨相擁和眠。

他說從未見過她這般的女子,從未有過這般的心動,他大談宓妃、曹子建,又說到李杜、元白,雪酒一般清雅的詩句,薔薇一般華豔的暱語。

,!

他愛過崔沅君麼?

也許愛過,也許沒有。

他欺騙了她,是實在的。

縹緲的愛意並不能抵過真實的欺瞞。

最後他死了。

死在崔沅君自己的劍下。

她暢快麼?還是遺憾呢?悲傷嗎?無動於衷、毫無波瀾?

無從得知。

他已經死了,他們也結束了。

她間或還會想起那個男人,卻已不知道最後是愛或是恨,如夢似幻、似真亦假,一切除隱隱作痛的傷疤都未留下。

無話可說。

——

“李清幽,我累了。”柳析說道。

“那你就睡一會兒吧,等到了能落腳的地方,我再喊你。”李清幽應答道,“師姐,你老是這樣連名帶姓地叫我,怪生疏的。”

“那你想要我怎麼叫你?”柳析笑了笑,打趣道,“清幽?”

李清幽歪了歪頭:“怎麼聽著還是怪怪的?”

柳析不理會他,朝外頭招呼道:“老齊,我歇息會兒,你慢些。”

“好。”車外趕馬的老人操著一口濃重口音的官話應答道。

這個被柳析稱作“老齊”的車伕約摸五六十歲,面板黝黑,鬚髮銀白,精神矍鑠,身形竟比二三十歲的青年人還要健碩。老者一身常服,衣帶纏了好幾圈,隨意地打了個短結,下襬與衣帶掖在一處,袖口捲起到肘邊,露出兩條精壯結實且同樣黝黑的手臂,粗壯的兩臂各拽一轡,兩匹烈馬在他手中竟乖巧如小駒。

濃雲掩日,潑雪如脂粉紛飛。

忽然一騎自山路內側閃出,灰白健馬一躍騰空,蹄鐵擦刮著山壁,一塊塊黃土白雪簌簌落下,拍砸在馬車上,發出“篤咣”的悶響,碎屑“沙”地一聲四散開來。再看時,那匹健碩的灰白的馬已然穩穩落在車前。

老齊一聲長吁,右臂青筋微突,反手纏了韁繩兩繞,往後一勒,將兩匹馬拉得前蹄凌空、頭頸側仰,原本幾乎在這狹窄山道中飛馳的馬車就這樣徐徐停住。

“好馬!”老齊毫不吝惜地稱讚道。

馬背上的人“籲”了幾聲,輕蔑地掃一眼面前這個面板黝黑的異域男人,似乎是對他粗礪的外鄉口音頗有些成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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