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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也發熱。
他許久沒嘗過酒的滋味,很不容易地才支撐著自己站起來。
他雖有些醉了,但眼睛還是好的。他看見了老頭的怒容,以及一些他不認識的人——那些人絕不會是老頭的客人,他們無論是穿著還是言談舉止,都與老兩口相差太多。
那些不認識的人使得老頭不得不站起來喝酒。
他最後看見的是滿臉怒容的老頭將門窗一扇一扇關上。
他心裡一動。彷彿是什麼人很快地將它揪住,又很快地鬆開。
朋友。
這短短的兩個字,是他很久沒再敢去想過的詞語。
僅憑這一點,他已決定為這老頭打抱不平。
可是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門再次開啟時,首先出來的不是老頭,也不是那些不認識的人。
而是小姑娘。
她抱著一個搪瓷大碗飛奔出來。搪瓷大碗,青底白花,一邊用硃筆寫著一個“囍”字,另一邊也是一個“囍”字。
大黃狂吠不止。
——然而這一次不是因為有人再搶它的飯碗。現在任誰也能聽出那聲音中的慘烈、悲壯。那是一條土狗為自己的主人殉葬之前發出的怒吼。
狗吠聲很快就沒有了。
小姑娘顯然還是從睡夢中剛剛驚醒。她臉上掛著淚痕。一張極具生氣的臉龐現在卻已空蕩無物。她抱得緊緊的。
然後她直挺挺地倒下。
後背是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自左肩,越過整個背脊,皮肉開綻翻出,幾乎能看見森森骨色。傷疤一直綿延到腰間才止住。
搪瓷大碗從她柔軟的手中滾下,被用盡最後一點氣力平穩地放在地上,然後骨碌碌地滾到他腳邊。
他本來有話要說,可是現在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已不必說。
他鬆開了緊抱著的劍。
他心中一陣絞痛。
一個乞丐並不能做什麼。
但一個殺人者卻可以。
他的手正在抖。但他的身體仍然一步步向前。
那些不認識的人出來了。他們身後的屋子已沒有一絲生的氣息。
他忽然狂笑。
他的手已不抖。
手中的劍鞘掉在地上,劍已不見了蹤影。
沒有人發現這一奇異的變化。可往往就是沒有人發現的變化,最能夠置人於死地!你不知道那種威脅來自哪裡,也就根本無法抵禦!
夜,晴夜。
血,鮮血。
“沒事、沒事……沒事了……”他抱著小姑娘,嘴唇發白,單調地重複著這幾個字。
“唔……啊啊……嗚嗚啊……”小姑娘的嘴唇也逐漸泛白,卻不是他的那種白,每說一個字,都像是要抽剝盡她渾身氣力的樣子。她的發音已經含糊不清,但並不是因為疼痛。她本來就是個耳聾的孩子。
難怪她從來不說話。
他緊緊地抱住她。
有什麼淌到他破破爛爛的冬衣上,猶如無數花朵盛開,溫暖如春。
春天。
不是春天。
這乞丐垂著頭,似乎睡著了。
,!
“我不是。”他含混不清地說道。
“那你是什麼人?”他問道。
“你看不出來我是什麼人?”乞丐抬頭望向縣官,嘴裡一股臭氣。
他眉頭猛地皺了一下,旋即轉頭,“你怎麼帶了個乞丐回來?”
“這乞丐在那裡長住,那一帶許多人都見過他,卻也不是丐幫的人,很打眼。”捕快拍了拍那乞丐的肩頭問道:“你看見了他們是被誰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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