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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池雨。”池風將石泉斜插入他脖頸,挑斷他的咽喉,最後轉動了幾下劍柄。
池風頰邊無聲地滾下一滴淚。
算了吧,池雨,我們鬥不過父親的;算了吧,池雨,我們就這樣生活下去,不是也很好嗎?何必再有多餘的想法呢;算了吧,池雨,自由只是個華而不實的夢境,苟且而謹慎地活著,才是我們的宿命。
一切飛快地向黑暗沉沒下去。
——
荷珠原本把劍藏在背後,她看見李清幽熟睡得活像死了,又把劍取了出來。
早知不用如此費勁吧啦地藏劍了。
她原本就是個殺手,這活交給她幹再適合不過。她幾年前受僱來殺池風,不想反被池風擒住,她本來是要死的,池風卻留了她一命,於是她帶著池風給的劍回去把僱主殺了,留在池家做了丫鬟。
池風讓她今夜來殺這個叫李清幽的人。
池風叫她做的事,她就會做。哪怕池風叫她去死,她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池風一般不會叫她去死,只會在某個晚上叫她到他的房間去,但是他也並不對她做些什麼,只是躺著,荷珠就在他身旁躺著。
也許比起程婉,池風與荷珠一起睡覺的時候更多。
她心裡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事情,持劍逼近李清幽身側。
倒有些可惜,是個模樣不錯的男人。
她揮劍,卻聽到“鐺”的一聲。
若李清幽的脖頸不是鐵做的,那麼應該是有人替他擋下了這一劍。
不是他自己,也不是崔玉澈。
還能是誰?
荷珠抬頭,只見一個女人在身前。這個女人端的一副好皮相,身著一襲縹色衣裙,手中握著一柄劍,身上還散發著一股似有若無的清香,好似某一種花的香味。
是山茶。
荷珠有些惱了,舉劍便刺,可是那女人身法奇絕,一連四五招,連她衣服都沒碰著。
“你是什麼人?要來阻我!”荷珠氣急敗壞道。
“他的師姐。”女人朝李清幽一指,古井無波的眸中沒透露出任何情緒,淡漠得可怕。
“我管你是他師姐還是師哥!”荷珠不死心地支起身來,挽起劍花殺將過去,不料卻被女人信手一劍凌空打翻,身子橫著撞破房門,跌坐在門外,一口血自喉間上湧,“哇”地一聲嘔出。
李清幽被這巨大的響動驚醒,抬眼一看,恍然如夢:“師姐?”
李清幽看見柳析又驚又喜,爬起來見崔玉澈不在,一時又眉關緊鎖,忽瞥見崔玉澈留下的信件,一把抓起,飛快地掃了幾眼:“不好!”
——
夜
一座缺瓦漏風的破廟內,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跪在黑袍人面前,聲淚俱下地說著什麼。
,!
男人雙膝跪地,磕頭如舂臼搗米,額前須臾便流下血來。
眉間黏膩濃稠的一道紅,像極一點洇開的硃砂痣,那硃砂痣很快又下墜,吊在眼皮上面,引得男人一眨眼,落在眼窩,與哭乾的淚痕軌跡相織,順著臉頰淌下。
猶如一滴血淚。
黑袍人頭蓋兜帽,火堆的光照不到兜帽內的臉面,只見幾縷青絲在外,直垂到腰際。
“武閬彥,武員外。”黑袍人的言語並無甚波動,可聞之卻入冰雪入耳,陰冷逼人,彷彿武閬彥三個字對他來說只不過意味著一條蛆蟲,隨手可殺之。
“是。”男人手腳冰涼,渾身發抖,但不是因為怕,而是因為他終於可以報仇,終於能夠告慰玉簪的在天之靈,“我可以為你畫一幅他的畫像,以供辨認。”
溫玉簪是他的愛人,也是滄城唯一一箇中舉的秀才。
她死了,只因她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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