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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敢有半句虛言。

百里萬通坐定,旋即娓娓道來。

——

一年前,深冬。

白忘塵身著一襲潔白如雪的長衫和白袍,頜下久未修剪的長鬚亦是雪白一片,彷彿與周圍的雪景融為一體。

他靜靜地坐在江心一爿小舟中,腰間懸掛著一把通體純白的劍,正是無塵。

白忘塵手持釣竿,全神貫注地盯著江面。他的眼神清澈而深邃,似乎能透過江水看到水底的一切。寒風凜冽,他卻宛如一座雕塑,一動不動,全身心沉浸在垂釣中,江面上偶有微波泛起,浪花拍打岸邊光滑的鵝卵石,石塊相擊,發出礪礪的聲響。

這一切都無法影響到白忘塵,他心中如同這片江水一般平靜;他眼中亦是一汪靜水,只有那根細細的魚線和水中尋常人眼無法捕捉到的魚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魚漂猛地一沉,白忘塵手腕輕微一抖,猛然收杆,不費半點力氣,便見得一條肥大的鯉魚躍出水面。

他將鯉魚置入竹簍,再次將魚鉤拋入江中,仍舊是一動不動,直到身上落滿雪。

白忘塵正專心致志地垂釣著,突然間聽到一陣隱約的呼喊聲傳來——那聲音彷彿在尋找著什麼人,但卻不似尋人的語氣那樣焦急與期待,反而綿遠悠長,像是一首已有些年頭的漁歌。

,!

他本無心搭理那人,可那聲音實在有些耳熟,便放下釣竿,用石板壓住,循著那聲音的方向望去,不過距離太遠,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江邊。

他收了釣竿,將船靠岸,那個身影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白忘塵定睛一看——他的確沒有想錯,那人正是他的同胞兄弟,白渡川。

多年未見,他的兄長白渡川的模樣並沒有太大變化,而他自己卻是須發盡白,一副垂垂老矣的樣子。

“你來了。”白忘塵輕聲說道,聲音平靜得彷彿沒有一絲波瀾,但他深邃的眼眸中卻罕見地流露出某種難以言喻的情感。

“難得你肯見我。”白渡川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這笑容裡包含著太多複雜的情緒——有欣喜、感慨,還有一絲絲無法釋懷的愧疚。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對視著,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凝固了,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只剩下眼前這兩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這對闊別了十幾年的兄弟,如今終於重逢。歲月已在他們臉上刻下了深深淺淺的印記,曾經少年意氣風發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歷經滄桑後的沉靜與穩重。

變得沉穩不好嗎?

倒也不是不好,只是男人似乎最終都避免不了變得所謂沉穩、嚴肅,像白忘塵這樣歷經滄桑與磨難的男人,尤為如此。

所有熾烈而衝動,乃至莽撞的少年,最終都會變成男人。

變成那所謂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沉穩男人,沉默地受著,為一個宏願,終其一生。

白忘塵不願如此,是江晚山點醒了他。

你之所以失敗,是因為你太過執著於劍道終極、太過極端地斷情絕欲,以為沒有了感情,就能達到劍之極。

可恰恰相反,劍道絕巔,唯有內心充滿感情的人,才能夠踏足。

三百七十二年前的那個絕頂天才柳春風,其實並不孤獨。

其實《洗劍錄》既是劍譜,又是情書。

柳春風藉著這晦澀難懂的《洗劍錄》,向那個他四十年來唯一傾心過的女人肆無忌憚地傾吐愛意,將世人看來艱澀隱晦的字詞刻入這一卷傳世劍訣中,使之流傳千古。

“忘塵,我……”白渡川剛想開口,白忘塵拍了拍他的肩膀,卻示意他不要說話。

“你知道,柳春風為何自戕麼?”白忘塵問道。

白渡川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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