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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廿七,何肆一枕日紅,醒時已是辰時將盡。
臨近暮春,只要有太陽撥開雲霧,天氣就不會太溼寒。
渾身痠疼的何肆從炕上支起身子,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在夜裡被人下了迷藥並暴打了一頓。
他走出房門,喊了兩聲,沒人答應,家中無人。
何肆依稀記得,自己迷迷糊糊中何花好像進屋來和自己說過,她們陪娘去菜市街買菜了。
何肆看到滿水的水缸和還有水跡的水桶。
衚衕裡雖有一口八角井,但傳聞曾有人投井自殺過,故而很少會有人家直接飲用八角井裡的水,通常只做浣衣用,而飲水則是穿行百步去月癸坊的縣河浦口挑水。
何肆倒是沒有忌諱,只是怕被人看見了指指點點的,他從水缸裡打了一瓢水,迷濛著雙眼走到衚衕裡揩牙。
何肆抹了一把臉,冷水打在臉上一個激靈,整個人都清醒了。
用些鹽巴揩完牙齒,何肆感到肩胛關節處傳來的痠痛,嘆了口氣,無奈道:“這手跟借來的一樣。”
拜那兩位英武衛所賜,何肆應該是需要很久才能養好雙臂了,甚至是養好之後,也不會有如初的靈便。
不過事已至此,他還不至於怨天尤人,此番能出牢籠已經是萬幸了。
大盤炕上還擺著那日在德譽齋買來的點心,拆包了一半,還剩下許多,已經六天了,不知道還不能吃了。
看樣子確實如何花所言,自己入獄後家裡就亂套了,這德譽齋的餑餑還挺貴呢,沒人吃,可惜了。
何肆隨手拿了一塊豆餡燒餅塞進嘴裡,京城老話叫做蛤蟆吐蜜。
嗯?何肆眉毛一挑,沒想到味道居然還行。
他索性拿過餑餑吃了起來,沒幾口就吃完了,也吃飽了。
何肆走出家門,往封丘巷有福茶肆走去。
何肆一路走到有福茶肆前。
今天起晚了,茶肆中只有稀少的幾位常客。
何肆踅摸一圈,就幾位客人,一眼看盡。
何肆沒有入座,因為身上沒錢。
何肆在被關進臨昌縣監牢時,一身行頭都被臨昌縣獄卒搜刮一遍,身上那十幾個銅板的散錢肯定是不用想著吐出來了,他現在可以說是身無分文。
“呦,你小子,放出來了?”
忽然,何肆肩頭被人一拍。
何肆被嚇得一個激靈,同時肩膀傷口處傳來一陣劇痛,猛地回頭。
卻見一個身穿深衣的男人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
男人面帶笑意地看著何肆,問道:“你在找我?”
何肆看清來人,甚至忘記了疼痛,有些拘謹地退後一步,對著那人問道:“您知道我要來?”
男人聳聳肩,笑道:“很難猜嗎?”
何肆語氣恭順不少,微微欠身道:“大先生,之前是小子有眼不識泰山了,還未請教先生尊姓大名?”
“我想想啊,”男人摸了摸下巴,故作沉吟道,“汪靈潛,假名假姓。”
何肆雖然錯愕,但馬上恭敬行禮,尊稱一句:“汪先生。”
那自稱汪靈潛的男人戲謔道:“你小子也是憨直,來這兒守株待兔啊?真當我生根在這兒了?”
何肆撓了撓頭,說道:“您之前說我名字不好,叫我改名,我現在改了,就叫何肆,大寫的肆……”
汪靈潛擺擺手,打斷了何肆的話語:“今兒我吃飽了,不想多說話,就想回去睡覺。”
何肆似乎聽到他小聲嘟囔道:“也不知道趕早,我剛結完賬。”
何肆一愣神,連忙挽留道:“汪先生,時辰也不早了,您若不嫌棄指點小子幾句,中午就在隔壁二葷鋪吃點熱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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