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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藩面色灰白,恍惚間聖旨自他手中滑落腳邊。
片刻後,他稍稍定神,面色如常。細細整理了下儀容,正衣冠,恭敬向劉裕行了一禮。
劉裕微微動容,拱手還禮。
人以禮待我,我以禮還之,不遜與人。
劉藩端起面前的蘭陵美酒,一飲而下。他喝的急,酒嗆的鼻腔中火辣無比。劇烈的咳嗽幾聲,胸前的衣襟被灑出的酒打溼。
“謝太尉賞賜蘭陵美酒!我劉藩一生酷愛蘭陵。死於蘭陵,我之美事!”劉藩絕口不提皇帝司馬德宗。
聖旨中將他劉藩列為奸佞,同惡相濟。劉藩心中自是憤懣,但司馬德宗可以棄他於不顧,他卻不會叛皇帝。
古來只有為天子效死的忠臣青史留美名,遺臭萬年的總是貳臣。司馬德宗的聖旨,就是對他蓋棺而定。怕是他一片忠心,贏得的也只是遺臭萬年的下場。
劉藩憤懣絕望,卻不怪皇帝無情。大好男兒,忠的是晉國華漢,並非皇帝個人,雖九死而無悔。
“你與道規酷愛蘭陵,相交莫逆。我本不欲殺你,但你下毒害我三弟性命,此事如何能了。我三弟一向光明磊落。有恩報恩,有仇必報。你既害人以毒,我便以毒害之,告慰三弟英靈。這蘭陵中加了同樣的毒!望你黃泉路上和他搭個伴,我三弟不會孤獨。”劉裕悲聲嘆道。
“我劉藩乃何人,太尉二十年相交,還不清楚嗎?哈哈哈…我會對他下此毒手!也好,雖不殺道規,道規卻因我而死。道規兄我來陪你了。我本廣陵人,歡歌飲蘭陵,至死不渝志,笑醉了此生……”劉藩艱難盤膝坐下,口耳眼鼻溢位黑血,淒涼大笑,口中作歌未唱完,便毒發而亡。
我本廣陵人,歡歌飲蘭陵,至死不渝志,笑醉了此生……。
劉裕聞歌,心中忽一陣絞痛,眼中氤氳淚光閃動:三弟,我送劉藩來陪你共赴黃泉,你們一路走好,笑醉此生吧。
劉裕仰面朝天,出了眼眶的老淚終滑了回去。
英雄有淚不輕彈,梟雄無淚血滿襟。
劉裕走出地牢,揮手叫來地牢的幾個小吏道:“你們去厚葬劉使君,一應費用由我支出。”
幾個小吏忙哈腰賠笑,連聲稱是。
劉裕邊說邊走,毫不停留,匆匆離開了地牢。浩浩蕩蕩的甲兵隨之而去。
幾個小吏和數十個地牢的守衛,忙躬身施禮,不敢起身。
太尉權威日盛,何人敢輕慢以待。
直至劉裕走遠,眾人方長舒一口氣,恢復了平日裡的自在散漫,各回各崗。
其中一個帶頭的小吏,安排了個兩人外出買副上好棺材。又喊了幾個守衛,隨他到地牢之中抬屍。
太尉既然吩咐厚葬劉使君,那劉使君必然是要厚葬的。英雄相惜,太尉與劉使君皆乃當世豪傑。
不提那去買棺材的兩人。單說那領頭的小吏,帶著幾個守衛下了地牢,準備搬出劉藩的屍身整理一番儀容。
“不好!”領頭的小吏和幾個守衛目瞪口呆看著牢門。
牢門大開,裡面空空如也,只地面上滴了些黑血,落了一個破碎的酒壺。
劉藩屍身不翼而飛。領頭的小吏兩股顫顫,仿如天塌地陷。
“快扶我去見太尉!”領頭小吏半晌方反應過來,對幾個守衛道。
劉藩屍身不翼而飛,這讓他如何向太尉交待才好!
張小玄將劉藩屍身擺正,讓其背依一棵參天大樹。他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禮,口中念道:“劉使君一路走好!往生極樂!”
劉藩喝蘭陵,作歌而亡。張小玄恰好潛入地牢,看了個分明卻為時已晚,救之不及。
他只得待劉裕走後,偷了劉藩屍身帶出,一路疾行,出建康城,來了這無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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