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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床頭所掛焚香的銀香球擊飛了出去,發出一陣丁零當啷的脆響。
“誰?!”
只聽謝岑一聲喝問,腳步已是由遠及近。
電光火石間,裴昀心中閃過無數念頭,窺聽私隱本是陰差陽錯,誰料偏偏還是熟人,實乃天下間尷尬之最。若一切真被拆了穿,日後彼此還怎麼共事?此時此刻便是豁出性命不要,也絕不能被他發現!
顧不得許多,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一手扯斷頭上髮帶,一手扯過被寢兜頭蓋上,而後一頭扎進了顏玉央懷裡。
顏玉央猝不及防下被撞到了傷口,悶哼了一聲。
與此同時謝岑猛然掀開厚重羅帳,入目所見便是鴛鴦錦被二人共枕,女子埋頭在紫袍公子懷中,不見容貌,只見青絲如瀑散落一片。
“二位喜好著實別緻,專愛聽人牆角。”
謝岑面沉如水。
顏玉央不過愣怔一瞬,便已反應過來裴昀的意圖,當下伸臂隔著錦被將人又往懷中摟緊了幾分,緩緩坐起身子,眉宇冷淡道:
“色迷心竅,無暇顧他,你有何資格指責旁人?”
此時謝岑已發現臥房格局古怪,可這二人悄無聲息潛伏這裡半晌著實可疑,不知是逍遙樓的人,還是其他客人
他多瞧了顏玉央幾眼,腦海中陡然浮現一個名字,當即心中一提,雙眼微眯:
“閣下似乎有些面善。”
蒙在被裡的裴昀也是心中一提,這兩人當初在燕京和親使接風宴上確有一面之會。北燕世子暗下江南,此事絕不簡單,謝岑必會警惕,可眼下境況一團亂麻,斷然不是深究的好時機,裴昀只盼他速速離去才是。
於是她悄悄捅了捅顏玉央的腰間示意,可顏玉央非但不理,還伸手將她的手反扣住,一邊在被下與她暗中較勁,一邊開口道:
“你認錯人的能耐著實不差。”
謝岑臉色微變,唇邊笑容冷了幾分:“雖說溫柔鄉乃是英雄冢,然閣下身份特殊,何以紆尊降貴眠花宿柳?”
顏玉央也毫不客氣反擊道:“謝大公子婚期將至,仍在外拈花惹草,不也頗有令尊遺風?”
這話說得錦被裡外二人皆是一愣,謝岑是不明所以,裴昀卻是腦袋一疼,此人八成一直在暗中監視,知曉了謝家那場烏龍婚約,可此事他有何資格置喙?
裴昀手上奈何不了他,氣急之下,偏頭用力狠狠撞向他,顏玉央倒吸一口冷氣,順勢將她的頭按在胸前,不叫她再搗亂。
二人你來我往,被下起起伏伏,好不曖昧,謝岑似笑非笑垂眸瞥了一眼,戲謔道:
“既然閣下有事在身,我也便不打攪了,後日雲中宴上有緣再見。”說罷披起衣衫,與那憐惜奴相攜離去了。
隨著關門聲響起,裴昀猛地掀開被子,她被悶得雙頰通紅,粗喘著氣,憤憤不平瞪向那罪魁禍首。
顏玉央輕笑了一聲,伸出手,用輕觸她發燙的臉頰,緩緩道:
“你與那謝家公子很熟識?”
裴昀一僵,不動聲色道:
“姑蘇謝家誰人不識?你不是也認識他麼?四戒令我已到手,後日便是八月十五,明天我們必須儘快透過北樓的考驗才是。”
隨即不待他再開口,她一躍而起,跳到了地上,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便走:
“天色已晚,你若想在此地留宿就請自便罷。”
君子四戒,酒色財氣,酒者燒身烈焰,財者陷身之阱,色者戕身之斧,氣者穿腸毒藥,銷金窟亦是英雄冢。如今酒色財三者擂臺皆已見識過,裴昀倒是頗為好奇這最後一局究竟是什麼考較。
氣者,為逞氣、意氣、鬥氣,霸王自刎烏江,周郎抱憾而亡,皆是為此。
而在逍遙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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