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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敲擊著楠木桌面,慢條斯理道,“殿前都點檢軍、節鎮兵馬司、以及國師那裡,都已萬無一失。”
說罷他看向一旁不言不語的顏玉央:“你那廂又如何?”
顏玉央淡淡道:“十拿九穩。”
“好,那冬狩之時,我們便給那顏泰康來上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顏泰臨微微一笑,笑中盡是勢在必得。
議畢,顏玉央毫不猶豫起身離去,門旁的小廝撩起厚重氈簾,北風冷雪瞬間吹進房內。他半腳踏出門檻,忽聽身後顏泰臨似是漫不經心一般,隨口道:
“冬狩祖訓,女眷不可同行,你莫要節外生枝,壞了大事。”
顏玉央身形一頓,卻並沒有回頭,亦沒有回答,逕自揚長而去,以單薄衣衫,消失在瀟瀟寒風之中。
屋內顏泰喬被那冷風激得咳聲不止,喝下幾口熱茶,這才勉強緩和,他啞著嗓子問兄長:
“玦郎性拗,不知可會將這話聽進去。”
顏泰臨似笑非笑道,“有的狗不會叫卻會咬人,有的狗不咬人卻很聽話,但還有的狗不聽話卻很中用,因為至少他聰明,知道主人死了,他也活不成。”
顏泰喬頷首,卻還心有憂慮:“但他對那漢婢極為在意,如鬼迷心竅一般,恐怕日後終成大患。”
他可是聽聞上個月靖南王府中的護衛翁宣花和翁逡巡夜半無端被殺在自己房中,雙腿骨骼被人寸寸捏斷,只因這二人曾對那漢女動武。
“大小單後會替我們操心此事的。”
顏泰臨沉吟片刻又道:“不過為保萬無一失,便叫那人也伺機動手罷。”
“是。”
“手腳乾淨些,別留下痕跡。”
“三哥放心,由此人下手,必叫玦郎無話可說。”
昔日宋地舊都汴梁,富庶繁華,笙歌不夜,梁園酒樂、樊樓燈火,最是聞名,所謂“往年燈火醉樊樓,月落吹簫未肯休”。以至於南渡百年,仍叫文人騷客念念不忘,臨安西子湖畔建豐樂樓寄情,燕京仿樊樓作秦樓以念。
秦樓北樓的雅間內,顏玉央憑欄而立,眼見夕陽西沉,天幕似火,眉目淡淡,心緒幽深。
忽而背後傳來門響之聲,他回過神來,轉身看向來人。
“國師。”
但見來人白鬚美鬢,仙風道骨,藏青道袍之上祥雲鶴紋,正是大燕國師李無方。
二人雖有師徒之實,卻無師徒之名,平素從不以師徒相稱,亦不分尊卑而交。
李無方並不寒暄,顧自在桌旁而坐,將一隻細頸白玉藥瓶放在了桌上,開口道:
“這是一年份的凝雪丸。”
這凝雪丸是由三十六種至陰至寒之物煉製而成,並非滋補之藥,卻是烈性劇毒,尋常人只要一粒,即會登時斃命,渾身青紫僵硬,如冰雪之中凍死之狀。
而顏玉央為練至陰至寒內力,不惜常年內服凝雪丸,外浴太陰寒泉,相輔相成,進境神速。
顏玉央走近前伸手欲接過藥瓶,此時李無方驟然出手,快如閃電,顏玉央根本躲避不急,便叫他以三指在脈間拂過,當下面色一寒。
“何意?”
李無方微微挑眉:
“你的功禁破了。”
此話毫無疑問,出口已是肯定。
顏玉央無話可說,兀自沉默以對。
“你擅動情/欲,元陽已毀,體內陰陽二氣大亂,此時本該遭寒毒反噬,熱毒復發,筋脈盡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對。”李無方慢條斯理道,“而天下間有本事將你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人,也只有救必應那小兒了,是也不是?”
“國師恕罪。”
李無方把玩著手中的玉瓶,不鹹不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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