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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自答道:

“中心不二,心無旁騖,佐賢輔德,未有盡心而不敬者,雖九死其尤未悔,是為忠也。”

“你以為這世間只有你一個艱難前行,受盡委屈嗎?你以為我就喜歡在朝堂勾心鬥角,汲汲營營嗎?可這世事怎能盡如人意?從我當年離開謝家,投身官場之時,我便知曉,我註定要面對那些明槍暗箭,陰謀詭計,我註定要與小人鬥,與君子鬥,與奸臣鬥,與忠良鬥,我會髒了手,昧了心,可我為何還義無反顧?只因我心中有鴻鵠之志燕雀難知,古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哪個不是臥薪嚐膽,哪個不是忍辱負重,只要能實現我畢生之志,這些困難這些委屈又算得了什麼?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為何這麼多年過去,四郎你還是脾氣如此倔強,性子如此偏執?有時忍一步,退一步,許多事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這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堪稱肺腑之言了。

謝岑此人自來戲謔輕佻,對人對事,從不見半分真心,此時此刻難得語重心長剖白規勸,足以見得,他是發自內心將裴昀當做了至交好友,當做了自己人。然而正因如此,才讓裴昀更加難受,更加痛苦。

她一直以為,她與謝岑,縱使性格不合,相處不順,但到底是年少至交,志同道合,危急關頭,素有默契,甚至可以為了大局輕易將生死性命相交付。

可是直到此時此刻,她才恍然明白,原來他們從頭到尾都不是一種人。

所謂白頭如新,傾蓋如故,大抵如此。

“疏朗,你我也算相識多年了。”裴昀輕笑了一下,“你可知我的表字是什麼嗎?”

謝岑微愣:“我從不知你有表字。”

“其實少年之時,爹爹曾為我取過一個。”

“何字?”

“濯纓。”

取自“滄浪之水清兮,可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濯我足。”

“君子處事,遇治則仕,遇亂則隱。”謝岑低嘆,“侯爺用心良苦。”

“可是我卻不喜歡。”

裴昀沉聲道,“我做不到因勢利導,隨波逐流,我信的是俯仰之間,無愧天地,舉世皆濁我獨醒,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知曉世事不盡如人意,但人之傲骨,經不起半點磋磨,我只怕一步退,步步退,今日我能忍下白行山之枉死,來日我便能忍下大宋之議和,今日我能裝聾作啞忍氣吞聲,來日我就能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最終變成那韓齋溪、甄允秋之流,變成我自己最瞧不起的那種人!”

“爹爹雖為我取這表字,可連他自己都沒做到能屈能伸,朱漆金牌既下,他還不是一樣寧願戰死沙場,也不願經受半分折辱冤枉?只因我裴家子孫個個如此,剛直進取,寧赴湘流,葬身魚腹,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塵埃乎?!”

“忠義乾坤之‘忠’,從來都不是愚忠。”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裴昀與謝岑,二人並非毫無相同,他們一樣聰明,一樣固執,故而誰也說服不了誰,誰也規勸不了誰,最終結果只能是不歡而散。

謝岑面色陰沉,拂袖下山而去,卻是在山路上遇見了心明鏡,後者在此恭候他多時了。

“阿彌陀佛,小謝施主請留步。”

謝岑忍下了心中熊熊怒火,擠出了一個得體的微笑,行禮道:

“久仰心明鏡大師之名,今日終得一見,晚輩冒昧上山拜訪,失禮之處還望大師見諒。”

“小謝施主言重了,施主身在廟堂,案牘勞形,仍是願意抽身撥冗來相勸摯友,如此情誼,實在令人動容。”

謝岑自嘲一笑:“可惜忠言逆耳,有人偏偏置若罔聞。”

“小謝施主此言差異,人各有志,不可勉強,甲之砒霜,乙之蜜糖,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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