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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聲,但在死寂的燈火間又清脆分明。
幾乎有些刺耳了。
雲搖打完就有些後悔,下意識抬眸去看身前那個微微偏過臉去的人。
雪色長髮垂瀉過他玄黑的衣袍,衣冠鬆散,薄唇殷著如血的紅,冷白清雋的側顏上還有一抹她抽手甩下的淡淡紅印。
在她眼神下,那人修長脖頸上,喉結輕慢而深沉地滾了下——不知何時,連它都縈上了淡淡的紅暈。
像是被烙過一個深刻入骨的吻。
喉結像是滾落下一聲沉啞的笑,慕寒淵慢慢轉回來。
明明是他自下而上地望著她,偏偏雲搖就有一種被他那極具侵略性的眼神一點點剝開壁壘的慌張。
“不想吃苦頭的話,我勸尊主大人,”雲搖輕咬牙,擠出個笑,“這種時候,還是不要挑釁我了?”
“連一巴掌師尊都會心疼……”慕寒淵淡淡睨落了眼,視線掃過她垂在身側,不安地攥緊了指尖的那隻手。
察覺他目光落處,雲搖連忙將手藏到身後。
下一刻她就反應過來這樣難免驗證了慕寒淵的話,叫她落了下風,果然便聽身前被她壓制在下的那人偏開側顏,一聲蠱人至極的輕哂。
“師尊這副柔軟心腸,本就不適合作什麼惡態。”
“論作惡,天底下確實沒人比得過你。”不知是被點醒,還是想起不能放任自己沉淪在無關事裡,雲搖已經確定了慕寒淵再無反抗之力,便索性從他身上翻下。
眼見那抹紅衣將離,笑意褪去清雋面龐,取而代之的是藏在戾然冷淡之下的慌張。
慕寒淵強摧起身,握住雲搖手腕:“你要去哪——”
話聲未盡,他身影已經晃了一晃。
雲搖此刻已經坐在了榻旁,聞言回過身,懶洋洋地掰開了慕寒淵鉗制著她的、看似屈指都鋒銳實則虛張聲勢的無力指骨:“尊主大人還有心情操心我麼,不如還是想想,怎麼給自己解了這要命的‘仙人冢’吧。”
“這根本不是七日泉……”慕寒淵身影搖晃,眼前連紅衣虛影都疊上了不知幾重,他咬破了舌尖,試圖逼出一線清明,“你給我下在盞中的是什麼……”
“哦,你說這個啊。”
雲搖凌空取來了一隻琉璃小瓶,故意在幾乎要倒在榻上的慕寒淵眼前晃了晃。
“它確實不是仙人冢,而是大師兄釀的仙人醉。”
“——”
慕寒淵抬手想握她的手,卻只握了個虛影。
這個動作反而叫他勉力支撐的平衡再難把控,有些狼狽地跌入了柔軟的被衾中。
“雲搖……”那人冷白額角綻起有些暴戾凌厲的青筋,“別走……回來……我絕不許……絕不許你再離開我了……”
雲搖站在榻旁。
雖聽不清已經醉得徹底的慕寒淵在說什麼,但不知為何,對方此刻這病貓學老虎似的猙獰反而叫她有些心生不忍。
只不過這點不忍,甫一浮上心頭,就叫她自己強行按捺了下去。
慕寒淵的惡相來歷非凡,茲事體大。
若任之為禍,怕是用不了多久,乾元界就當真要再入覆滅終局。
確定是前世的他之後,她反而不敢將全部賭注壓在自己身上了。
而思來想去,整個乾元界內有可能幫得了她的,只那一人。
雲搖輕嘆了聲,慢慢拉下慕寒淵死死拽著她裙角的指骨:“原本只給你備了一盞,你偏要喝兩盞。既是滴酒不沾、聞香便倒的水平,下回就不要逞能了。”
慕寒淵將她裙角攥握在掌心的最後一根手指也被她無情地掰開了。
在那雙已經虛焦的,兇戾、狼狽又可憐的漆眸裡,那抹紅衣終究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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