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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牛衝到河岸邊的時候,不自覺有些煩躁。
怎麼這麼大風?天怒人怨嗎?
放眼望去,到處是密密麻麻的屍體,有己方的,也有敵方的,滿坑滿谷,觸目驚心。
若是初上陣的人,乍然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估計已經吐出來了。
但經歷了將近一個月的對峙、廝殺,攻守雙方的將士早就麻木了,他們已不再是人,而是保留了殺戮和進食本能的野獸。
入秋之後,風向多變,今日吹起的是西風,還挺大。
敵軍在淇水西岸篩選塵土,大風吹起,彌天黃沙,十步之外便是一片模糊。
淇水河面上,已經搭起了幾條小木橋,大股敵兵洶湧而至,戰意昂揚。
張大牛硬挺著身子,直面風沙,大聲傳令。
傳令兵不自覺地靠近幾步,因為離得稍遠,就只能看見副督的嘴唇在動,聽不清他說什麼。
待聽清楚命令,轉身前去傳令時,眾人的靴面上已經佈滿了塵土。
不一會兒,大隊人馬陸續撤回大營,立於西側第一條壕溝後。
此時狂風變小了一些,風沙也不再劈頭蓋臉。
“咚咚咚……”戰鼓擂起。
那是響自河對岸的鼓聲。
灰濛濛的塵霧裡,數百人發出的腳步聲、嘶吼聲、器械碰撞聲乃至木橋的吱嘎聲,在呼嘯的風暴中縹緲不定,像是從地底冒出來的一般。
幾乎沒有任何破空聲,密集的箭矢就落了下來。
張大牛直接跳到了土牆後面。
箭矢落在壕牆上,唰地長出了一層白毛。
箭矢又飄飄蕩蕩地落在地面,矮小的蘆葦叢拔地而起,葦絮猶在風中搖曳不定。
“呼!呼!”頭頂終於響起了破空聲,那是己方架設在營牆上的強弩。
逆風之中,弓箭沒法用,但強弩還可以試上一試。
弩矢一根接一根落入敵兵叢中,製造出了一條條血路,慘叫聲此起彼伏。
也是在這個時候,躲避在壕牆後的張大牛才猛然發覺,敵兵已衝得很近了。
“殺賊!”風沙似乎更小了,張大牛喜不自勝,真是天助我也。
遂帶著銀槍軍士卒們一躍而起,接著衝殺到近前的敵兵,奮力搏殺起來。
他揮舞著一杆長柄斧,這是銀槍軍中最常見的破甲鈍器,奮力揮舞之時,呼嘯的破空聲幾乎壓過了漸漸平息的風沙。
鋒利的斧刃攜千鈞之勢砸在敵兵的肩甲之上。
甲葉以自身破碎的代價阻止了斧刃對肌膚造成進一步傷害,但隨之而來的巨力卻直接將肩胛骨給砸了個粉碎。
敵兵慘叫一聲,歪倒在地。
又一名敵兵持槍刺來。
張大牛左邊的銀槍軍士卒雖然臉色發白,但依然憑藉著千錘百煉形成的肌肉記憶,下意識揮舞雙臂,將敵槍格偏壓住,另一人不假思索地刺出,正中咽喉——在這個時候,有沒有穿鐵鎧、有沒有頓項都不重要了。
有敵兵仗著身上厚實的重甲,手持短兵,翻越壕牆之後,直接撲了下來。
半空之中,一杆鉤鐮槍刺出,直接將其鉤落。
敵兵“嘭”地一聲摔落地面,剛要起身,直接被一面盾牌砸在臉上,另一人手持短刀,輕巧地抹過其喉嚨,鮮血四溢。
精妙的配合,令人歎為觀止。
風更小了,塵沙幾近於無。
營牆之上的己方弓手們在沉寂許久之後,終於開始了痛快的還擊。
箭矢一蓬蓬落在敵軍後方,將尚在掩埋壕溝的敵兵大面積殺傷。
在壕牆邊與銀槍軍纏鬥的敵兵廝殺許久,眼見著後續援兵越來越少,頓時有些支援不住。當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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