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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談到水利工程,大致有三類。幸運的是,廣成澤都有。
第一種是溝渠。
渠,水所居也。
河者天生之,渠者人鑿之。
簡單來說,就是開鑿溝渠,引河水灌溉。
廣成澤是一個巨大的溼地,外圍有七條大河、十幾條小河流入,輸水量巨大。
如今很多已經開始耕種的農田就靠溝渠灌溉,這是最簡單、最傳統的水利工程了,秦漢時代就開始大量出現。
渠又分自流渠和提水渠兩種。
前者水面高於農田,挖好溝渠後,水自流也。
後者水面平行或低於農田,需要用水車提水。
邵勳方才轉悠的時候,就在思考一個問題。
這會是春汛時節,按理來說河流水位要大漲的,但部分提水車已經無法執行了,水位低得可怕。
這可是“國家工程”,少府工匠製作的水車,用了也沒多久,不存在質量問題。
其實有眼睛就能看到,春汛不汛,問題很大。
第二種水利工程曰“陂”。
陂,池也。
陂得訓池者,陂言其外之障,池言其中所蓄之水。
簡單來說,就是人工水庫。
廣成澤的湖泊太多了。
歷史上直到唐代,廣成澤經過一個小冰河時期三百多年的淤積成陸,面積已經縮小很多,但汝州仍有三十六陂,其中位於梁縣的黃陂(非湖北黃陂)最大,灌田千頃——事實上三十六陂大部分位於梁縣。
一個人工湖(黃陂)就灌溉十萬畝農田,可見此地上好的農業資源。
此時的廣成澤,面積遠大於唐代,水資源更加充沛,可以說是一片原始狂野的沼澤風貌。幾年的人工開發,也只是馴化了一小部分罷了。
邵勳走了一圈後,焦慮心情有所緩解,對褚翜說道:“若大旱來臨,河流不定會不會斷流,陂池尤為關鍵。這是你們整飭出來的最大的陂池吧,何名也?”
褚翜扭頭問了一下。
他來得晚,沒參與前幾年的水利工程,在得到確認後,看了一眼邵勳,道:“此為‘邵公陂’,可灌田千餘頃。去年深秋新闢的田地,全靠此池灌溉。若事急,恤田離此不遠,亦可調屯丁挑水澆地。”
“這……”邵勳愕然。
去年與嵐姬泛舟湖上的時候,還沒有名字呢,怎麼現在就叫“邵公陂”了?
不過這個陂池修得是真漂亮。
湖畔修竹茂林,野花遍地,甚至還有成片的桑林。有些地方還修了石階、碼頭,乘船可至遠處的芝蘭院。
此時湖面上已經有一些船在捕魚了。開春之後,江河化凍,魚兒肥美,捕一些上來熬湯,分給幹活的役徒、屯丁,好讓他們更有力氣。
邵勳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邵公陂西北面是成片的荒田,去年開闢出來的,共一千三四百頃。
今年春天種了粟,由河北俘虜的石勒部眾耕作,有七千餘人,被編為冀州屯田軍第二、第三營,由義從軍派了幾百人臨時看管。
這片田地,邵勳原本打算交給洛陽三園退下來的莊戶耕作的,但他們估計要到秋天才能南來,故先交給俘虜們種一茬,把荒地變得熟一點。
“若真有大旱,這些春種之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秋收。”邵勳指著那些已長出稀稀拉拉粟苗的農田,說道。
眾人面面相覷,既驚且疑。
大農褚翜只不過出於職責,看到今春雨水稀少,所以提醒了下,但其實也沒太當回事,心裡還想著說不定過些時日就連降大雨,水勢洶湧呢。
但魯陽公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讓他也有些不淡定,下意識緊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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