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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方的大營就位於此處。
或許是連日陰雨的緣故,大營內軍士們計程車氣有點低落。
前年攻洛陽,本來是個好機會。
司馬越在蕩陰慘敗,潰不成軍。上官巳溜回去後,在洛陽城中大鬧,搞得人心惶惶,城池岌岌可危,彷彿一通鼓就能拿下。
但有個叫邵勳的人橫空出世,打碎了所有人的美夢。
他殘忍而暴虐,又狡猾奸詐,在大夏門內狹窄的街道上,強弩雷發,箭矢如雨,生生斬殺了六百名精銳的騎兵,讓搶門功敗垂成。
到了最後,出征的兩萬多步騎沒搶到足夠的財貨,只能盜發陵墓,聊以自慰。
今年又說要東攻洛陽,石超、樓權、牽秀等河北將領甚至已經領兵出發了,但後續部隊沒跟上,最終沒甚成果,灰溜溜退回——究其根本,還是河間王沒下定決心,如之奈何。
“大王懼矣!”中軍營房之內,張方醉醺醺地喝著酒,唾罵不休:“什麼狗屁士族,膽怯懦弱,首鼠兩端,就會壞事。”
親兵們戰戰兢兢地看著自家都督,不知道該靠近還是遠離。
都督醉酒之後,橫劍殺人之時可不少見。
糾結了半晌之後,他們嘆了口氣,互相對視了一下,便齊齊離去了。
“畢垣鼠輩,但知言和。”張方仰脖灌了一口酒,繼續罵道:“卻不知司馬越根本不願議和。可笑啊可笑,長安、洛陽近在咫尺,司馬越得多傻才肯跟你議和?今後若有機會,定要食汝肉、寢汝皮、飲汝血,好好把玩一番汝之妻女,再散入營中為娼妓,哈哈!”
營外響起了一陣馬蹄聲。
草地泥濘潮溼,馬兒跑不起來,眾人身上也髒兮兮的。在營門口驗明正身後,守門裨將恭恭敬敬地將郅輔等人讓了進去。
“汝自去吧,我找都督有要事相商。”郅輔揮了揮手,道。
裨將恭聲應是。
如此態度,不僅僅因為郅輔是張都督帳下第一大將,更因為其他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張方微時,郅輔資助他的不僅僅是錢糧,還有部曲。
這些郅家部曲跟隨張方東征西討,活下來的人都成了張方親信。
當然,這些部曲曾經的主人郅輔,更是張方心腹中的心腹,機密之事從不相避。
對此,郅輔也很是感慨。
但他沒有辦法了。
家業都在長安,能怎麼辦呢?河間王動動手指頭,就能讓自家灰飛煙滅。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畢垣吧。讒言是他進的,你若做了鬼,自去找他,休要來纏我。
郅輔踩著泥濘的爛地,一步一滑地進了營房。
本欲開口說些什麼的,卻見張方已醉倒在案几上,哼哼個不停。
郅輔深深地嘆了口氣,轉身看向幾位親隨。
親隨們臉色蒼白,但都點了點頭,散開在外面,不讓任何人靠近。
郅輔臉色抽搐地走了過去,站在張方身側,一時間沒有任何動作。
他的眼前,浮現出了往昔的一幕幕。
年少時的張方,以勇力聞名,作為河間國軍戶世兵,跟隨河間王,先去鄴城,再來長安。
兩人的相識,緣於偶然。
一個是長安鼎鼎大名的富豪,一個是落魄的軍戶,偏偏一見如故,言談甚歡。
自己看中了張方的武勇以及他河間國人的身份,張方則對自己的萬貫家財頗為驚歎。
接下來就是識英雄、重英雄的佳話了,自己豪邁地拿出部分家財和部曲,贈予張方。
張方十分感動,約定“苟富貴”,定不相忘。
而事實也是如此。張方以勇武聞名,漸漸立下諸多功勞,最終發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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