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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像一道簾子一樣,密密地掛在屋簷下。
淺嘗輒止幾次後,老天爺終於給了一個大的,讓洛陽士民頗為歡欣鼓舞。
司馬越躺在廊下,靜靜看著雨滴飄落。
他現在很喜歡這樣做,似乎能在雨中靜靜思考一般。
幕僚們在另外一個偏廳,用罷晚膳之後,高談闊論。
最熱門的話題無疑是正在進行的戰爭了。
劉漢是貪婪的,他們在發現大晉的虛弱後,便挖空心思撲咬上來,想要撕下一大塊肉,甚至整個吞掉。
幕僚們再傻也看出來了。
再沒心沒肺的人也開始正視這個問題了。
庾敳坐在邊上,聆聽著雨打窗戶的聲音,神色就像蕭瑟的秋雨一樣憂鬱。
錢不太香了,因為命可能要沒了。
“匈奴進兵弘農,其實是試探。”曾經醉心於玄學的主簿郭象皺著眉頭,開口道。
劉輿等人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這可不是郭主簿的風格啊。
以往他但攬權,排擠他人,但對庶務、軍事不怎麼熱心,今天怎麼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主動挑起軍事話題?
庾敳看了他一眼。
他太瞭解郭象的擔憂了,因為他以前也是這樣的。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朝廷若沒了,他們一個個都沒好下場。
廳中聚集了幾套班子,有東海王府的幕僚,有司徒府的幕僚,還有曾經的兗州牧幕府幕僚——司徒已自解兗州牧,但幕僚們並未散去。
郭象開口後,接著說話的是庾敳的好友、後來號稱“江左八達”之一的謝鯤謝幼輿。
只聽他說道:“子玄說得沒錯。劉聰攻弘農,便是想試試南下的可能。垣延、邵勳一戰將其擊破,賊眾定然驚亂。劉淵一直缺糧,經此一敗,不太可能再來了。”
嗯?郭象驚異地看了他一眼。
謝鯤雖然以儒學聞名,但平日裡還算通軍事,怎麼他覺得匈奴不會來了?難道是我想錯了?
庾敳聽謝鯤這麼一說,心下稍安。
好像確實有幾分道理。
但他還有些不太放心,於是又看向劉輿。
劉輿坐在正中央,笑而不語。
見到越來越多的人把目光投向他後,咳嗽了下,道:“劉聰敗歸,我料其今年不會再來了。”
“何以見得?”庾敳聽得心中振奮,但還是問道。
“弘農一戰,邵——王師驍勇善戰,匈奴見得天威,如何敢來?”簡略地說完這條後,劉輿心中不太舒服,於是著重強調了其他幾點:“另者,未進佔平陽、河東二郡時,劉淵便乏糧,於新興、太原、西河等地四處逐糧。今得平陽、河東二郡,然時日尚短,積儲不夠。糧不足,何以興兵?”
劉輿還是很有水平的。
劉淵原本佔據著雁門、新興、西河三郡及太原大部,數年前,因為糧食不夠,便遷居黎亭,食用邸閣存糧,並遣大司農卜豫從外地轉運糧食。
左國城、離石、黎亭、蒲子、平陽這幾個地方,是劉淵這些年的“都城”。
不斷的遷移,除了戰爭因素外,糧食問題也不容忽視。
“再者,其招誘代北、河西雜胡廝殺,所獲不豐,酋帥或不願聽他的。”劉輿繼續說道。
劉淵直屬勢力之外,還有附屬勢力——多為雜胡。
附屬勢力能為其所用,甚至中立勢力也可以,只要“以利誘之”。
石勒最近在河北縱橫馳騁,帳下有兩萬騎兵,除烏桓外,大部分是招募來的代北雜胡。
只要有錢糧,他們投誰都可以。
劉琨就深諳此道。
但這些雜胡的忠心也就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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