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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的長亭座落於孤峭的山巔之間,有些自怨自艾,若非有幾人打破這荒野的寧靜,不知“故里煙廓換如海”的景象,又值幾何。

甘修雎喬立於山頭,他的一邊輪廓被陰翳爬滿,沾染濯濯而似煙拂的氤氳朦朧,另外一邊卻因月華皎潔,瓠犀如白,這兩種極致的混淆,彷彿被撕成兩半一般,既涇渭分明,又輾轉心思,難以捉摸。

空曠寂靜的山間陰冷凜骨,卻深邃的令人擔憂,偏偏如此撕裂的夜,卻恐慌而厲怖,這種不知何時偷偷襲來的靜,撓的人心頭髮慌,又好奇冒險的眷戀不捨。突然黑黝黝的天空如遭雷擊,劃下一記驚殛,讓本就陰沉沉的天際,似砣下來一般,極為震撼,聞聽道:“管兄,既來到這裡,為何不賞一賞這江南的月色,豈不可惜!”

這一聲遠遠的傳揚開去,也隨著山風飄蕩,這其中的韻味,夾雜著極夜的暮色,起起伏伏,越來越越濃烈,而這弦外之音的戰與不戰,也聲勢俱隆,不堪阻擋。

山間的長亭邊一片幽冷、嚴謹,這時有兩人一坐一站於那裡,既使是一內一外,也擱不住各自的心思凝重,不繁述說。

“或許是被這深邃而冷的世道所磨平了稜角吧!”北城中行懶懶的靠在亭內回答道,他已經沒有往昔那般咄咄逼人的勇武神采,此刻唯有寄託山亭的寥落來撫平心中的執拗。

管遠玄淡淡的露出一絲譏誚,並微微一笑,他與山亭中也彷彿英雄遲暮的北城中行頷首一晤,並踏過維繫木欄草間的山石,拂衣驟起,如映月相邀堪來一赴的故友,他謙和的風度,如秋風瑟瑟,一葉知而碾落成塵的灑脫,十分孤陌的消融在山巔諸色之間。

——慢慢的“一歲一枯榮。”

“陳大人可知這位昔日攏形厭隍的首領,也背棄家國,投效了北方,今日不知一向以大陳皇室自居維繫天下安定的據傳府,又作何感想!”牧風育心思細膩,當然明白甘修雎為何在此時,約言要挑戰譬喻為白道第一的靈魂人物管遠玄,如果陳炔還不能摒棄私心,他們將不留餘地的施以雷霆手段來清除阻攔在眼前的一切障礙,那怕敵人強悍如斯,也不甘畏死的攜命而上,所以冷冷一瞥伏跪於地,也無還手之力的具確舯,義正言辭的責問而道。

陳炔心志很堅,根本不會因劣勢而有所動搖心中的執著,他聯絡被趕出江南的攏形厭隍,知道他們因記恨括易一室當初為平息亂局,犧牲這原本為朝堂所設立在暗中,清除政敵維繫一時安定的黑道組織,並提議他們一起結盟,共同覆滅括易一室。或許他對此有過疑慮,但卻並未深究,因為當身為據傳府繼承人的陳玹陌都可以相邀來至北方使臣的宇文泣(其真實身份是號稱“宗師之泣”,位居“宗師三十四”之列的泣威震),他又何必矯情。牧風育以北旅番制參軍一職的身份來點破他們之間的陰晦勾連,不禁一時震駭,竟無言以對。

“好一個‘折戟’沉沙啊!”管遠玄走到一處斜陡著月光的石臺上,那裡天然去雕飾,隱隱泛著瘦骨嶙峋般的稜角紋路及層層滿布的苔蘚,雖是陰暗深沉,卻藉助月色的皎潔,掩著無盡彼岸花開般的豔麗。直到此人俊朗星稀,踏上這塊頗為醒目的濯石時,一切並豁然明朗。當甘修雎隱忍怒氣,以一口血為代價擊敗具確舯時,他們之間的緩衝也無隔閡,此刻對方溫文爾雅,細細酌酌的說來一句深諳兩者都也無可奈何的窘境,不得已而為之的惋惜,已經將他逼入死角,甚至避無可避退無可退,他身上所揹負的東西,不比他的名號“譬喻為白道第一”更為來的輕鬆,所以一入石臺,並讚歎而道。

甘修雎嚥下那一口翻騰如湧的氣血,也是傷上加傷,他此刻逼得並非是別人,而是他自己,如今風流褪去,剩下的僅僅是血淋淋一般殘酷的輪迴,這一場劫難的背後,雖然是據傳府不留遺力的出手,但運籌帷幄的卻是神鬼莫測最為隱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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