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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馬於高崗的陵上宿營,兩邊的山巒險峻著斜谷的天塹,漫卷的旌旗,肅裹著邊角的蕭瑟,可見遠在崗陵下的勁旅,佔據著山谷的地利。儼然軍容鼎盛,進退有據。

這時極烈的蕭蕭孤寒,吹皺著一絲絲的寂寞,層層峻峭的岡巒上高居著兩匹駿馬,此時馬鞍空放,沉沉的護甲被解至一邊,寂靜的崗陵頓時變得轔轔兵蕭,空氣中嗅著一股烽火金戈般的硝煙味道。

聞到一聲沉厲又堅定的對著崗嵐抒發其胸中丘壑的道:

“薊門還北望,役役盡傷情。

關山連漢月,隴水向秦城。

笳寒蘆葉脆,弓凍紵弦鳴。

梅林能止渴,複姓可防兵。

將軍朝挑戰,都護夜巡營。

燕山猶有石,須勒幾人名。”

這一句吟誦,氣吞山河,豪氣干雲,感染著另外一個正解甲放韁繩的人,嘶烈的馬鳴酷勁,別首輕輕一抖,青鬃的毛髮順梳撫摸,神駿非凡。

“若弼,你若不馳騁疆場,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那位站立於巍巍高懸的岡巒邊,對著下面俯瞰連綿百里的軍旅,有所感嘆的人,平和的道。他的面容冷峻,將至中年,但炯炯有神的雙眼,面對萬千之眾的轅營,籌算著能囊括萬物的翻手握住。

“主公,有些怵了麼!”放解完馬鞍副甲,被稱作為“若弼”的人,一身堅韌的軀體,隨性使然,偏有一絲落寞,被埋藏在濃眉的額闊之間,不但異常的淵深,而且舉手投足,都散發一股一言而決的果斷,此刻聽到吟誦完這首慷慨激昂又歷歷在目的“出自薊北門行”後,並不淡定了。那份秦時明月漢時關的凌厲,擅定了每一個人不安悸動的心。岡巒下旌旗冉冉,十分的氣勢恢宏,裹挾在險谷饒勢裡的營帳,鋪天蓋地,漫延一大片。

那位雄吞黷武,儼然披靡四方的人,他就是大隋的建立者,文帝楊堅,而與之對酌的人並是一代名將賀若弼,此刻的他們無時無刻不想著一統南北,結束這長期紛亂達數百年的分裂。

賀若弼雖是武將出身,但卻有種儒帥憑生的高雅氣質,此處的岡巒急驟而巍懸,僅僅只有他們兩人雙騎,馬放南山,悠然而愜意。

楊堅巡視了一下宿營谷地的百萬勁旅,大有投鞭斷流,阻隔江河萬里之勢。聽聞賀若弼的侃侃而談,高處不勝寒的道:“確實,但不是怯懦,當初隨北周武帝滅東齊時,也不曾今日的惶惶,總感覺時機不太成熟。”

“哦,”賀若弼劍眉酷削的眉宇皺成了一個“川”字,楊堅平淡的一句話立刻就讓他滿身緊促起來,所謂伴君如虎,他們是開拓先驅的締造者,也不過是其手中的一枚棋粒,如此借問不答的君王,難測其思量,但素來他嚴謹又遵守,所以不問這深邃又坦誠的話,如何的打動他,但上天註定的命運,不會隨著他們的意志為轉移。楊堅的一席話,算是說給他聽,也是說給自己聽,的確長江的這條天塹,很難輕易的逾越。但總有那些曾今渡過這道如歷史的鴻溝,而橫掃辟易的人,東漢末孫策,西晉杜預,都曾越過這道天塹。

曾今鎮南大將軍杜預自襄陽向江陵方向進軍,爾後南下長江、湘水以南,直抵京廣,這是有跡可循的路徑,然而長江天險,自古居對岸橫江古渡口渡之,也有居上游廣陵過採石渡之,而今形勢嚴峻,南方的江防卻越來越注重,漸漸有所緊備,令嚴峻的形勢不甚樂觀。

“主公這是偶有預感麼,”賀若弼聽聞這一句備添懈怠的氣餒,剖析時局的侃侃而道,“自北向南依次有汴河、渦河、潁河、汝河及淮河上游主幹等河流成扇形展開。這些河流的源頭都深達中原腹地,下流匯入淮河,因而成為中原與東南之間的主要交通線路。南北相爭,這些河流每為雙方戰守之資。自中原南逼江淮,由汴、泗二水南下,可趨泗口,略淮東方向;由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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