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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一點地將他的拳頭掰開:“你啊,可真夠能和自己較勁的。要是第一個原因,那我現在說了,無論發生過什麼,咱倆之間都一筆勾銷,以後你不提,我更不記得,至於第二個……第二個不是扯淡嗎?活人也會死,說不定我哪天就……”
沈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兩人四目相對良久,沈巍終於還是極緩極緩地搖了搖頭。
趙雲瀾嘆了口氣,翻身起來下床,他言語間看起來很清醒,誰知道腳一觸地就沒站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抱著腦袋抱怨了一聲:“臥槽,十個小蜜蜂在我眼前飛。”
沈巍趕緊伸手扶起他:“我以為你沒醉,摔著沒有?”
趙雲瀾眼下正處於一種有邏輯、但直線是走不出來的微妙狀態裡,不然也不會這樣直白大膽。
他搖搖頭,蹲下來拉開床頭櫃,從最底下翻出了一個塑膠的檔案收納袋來,拍在沈巍的面前:“開啟。”
沈巍遲疑了一下,接過來翻開,卻發現其中夾了一張房產證,那正好是一處龍城大學大學路附近的一處花園洋房……他這樣下本,原來這段時間窮困潦倒也是有原因的了。
趙雲瀾收了調笑的嘴臉,靠住床頭櫃,乾脆伸長了兩條腿坐在了地上,抬起頭,從褲兜裡摸出一根菸點上。
他沉默了有一根菸的工夫,才低聲說:“這是我們去大雪山之前過戶的,我原本想著,那地方交通方便,居住環境也不錯,又正好在龍大旁邊,要是你肯跟了我搬過來,以後上班就不用開車了,平時早晨還可以晚起一點,等明年,我會想辦法把特別調查處也弄到那邊去。房子挺大的,兩個人住肯定是有些空,不過可以給你留一個大書房,你可以帶學生回家,我也時常能請些朋友來玩……我還想養條智商低一點的大狗,偶爾挑撥它跟大慶來個貓狗大戰什麼的當賀歲片看……”
沈巍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塑膠的收納夾簌簌作響。
趙雲瀾輕輕地笑了笑:“誰知道一次大西北走回來,居然發現是大人你——你眨眼就能從東城到西城,還開什麼車?起什麼早?早知道我就不多此一舉了,那破房子弄得我都快沒錢過年了。”
沈巍緩緩地低下頭,對上他的目光,只覺得那人的目光似乎一如往昔,戲謔去了,就只剩下藏得極深極深的溫柔,讓人吉光片羽地抓住一角,就忍不住溺斃在裡面。
沈巍覺得自己像是被撕裂成了兩半,一半快樂得要飄起來,一半深深地沉在千丈深的黃泉底,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快要瘋了。
數千年的寂寞蕭疏都沒能讓他瘋狂,那人輕描淡寫的兩句話,卻讓他大起大落、情難自已。
怨不得古人說: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神魂顛倒,哪裡還記得今夕何夕?
功德筆 …
沈巍心神巨震,險些沒能把持住。
他才知道,千年以來自己這樣過來,並不是無知無覺,也並不是不委屈的,趙雲瀾那些話從來只在他夢裡出現過,他一方面心知肚明,這都是不可能的,一方面又忍不住地心懷期冀。
期冀就如同一根吊命的蛛絲。
他因這人而生,又因這人而一路走到今天。
然而能擊垮最堅硬的心的,從來都不是漫長的風刀霜劍,而只是半途中一隻突然伸出來的手,或是那句在他耳邊溫聲說出來的:“回家吧。”
他有一瞬間很想質問,為什麼偏偏他是斬魂使?為什麼朝生暮死的螻蟻尚且能在陽光雨露下出雙入對,風餐露宿的鳥雀尚且能在樹枝間找到個棲身之地,天地之間,他生而無雙,卻偏偏沒有尺寸之地是留給他的?
每個人都怕他、卑躬屈膝地算計他,甚至處心積慮地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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