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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鬼相。”
他說得認真,眼神也認真,不由得叫雲搖都慢慢停住了笑。她輕狹起眸子,歪著頭打量了他片刻。
“你的惡鬼相…會傷人?”
“善惡不分,眾生不辨。”
少年緩聲說完,然後抬眼。
那是雲搖第一次看慕寒淵笑起來的模樣,他笑得並不明顯,只兩邊唇角勾起一點,但配上那張臉,即便是惡鬼,也足夠蠱人沉淪個十死無生了。
少年就那樣淡然望她:“趁來得及,你要殺了我嗎?”
“……”
繞著指尖轉的酒葫蘆沒收住,飛了出去,跌到地上。
砰的一聲,給雲搖叫回了神。
這也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這樣失態。
但云搖毫不遮掩,一招手便召回了酒葫蘆,歪頭望著少年笑得極是輕浮:“你一定沒這樣對人笑過。”
“……”
少年緩收住。
雲搖於是笑得更厲害,山谷裡盪漾著的都是明媚日光和她的笑聲:“可惜了,真的,不然就憑你這張臉,一笑傾人國,他們搶都來不及,怎麼輪得到我救你呢?”
“…………”
少年惡鬼竟像是惱了,儘管不顯——但他霍然轉身,一副不願再聽後面汙言穢語的模樣,頭也不回地進了山洞。
入夜。
雲搖到山上巡了一圈,打回來些野味,順便撿了一些可以燒火取暖的乾柴——她入合道境已久,寒暑不侵,這些自然是為了撿回來那個看著就弱不禁風的少年準備的。
只是一進山洞,雲搖就變了臉色。
夜幕已降,此時山洞內黑黢黢的一片,只有她臨走前設下的禁制結界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弱的金光。
而重重禁制內,她走時還好好的少年此刻身上白衣已被染得血紅,從脖頸到四肢,被綁上了不知多少條捆仙鏈,其中最粗的兩條更是當胸穿過肋下,透過大片的胸前血汙,將他琵琶骨死死釘住。
少年垂首跪在地上,生死不知。
而他身後,篆滿陣法咒痕的烏金色鏈條垂地,到鏈尾都楔著銘刻了符文的懸釘,重鎖在山壁之中。
雲搖面色陡變,手裡乾柴松在了地上,奈何劍流光自顯,頃刻就從她掌心淌下——
“誰幹的?”
在雲搖就要一劍劈開禁制陣光時,洞府最深處,跪地少年仰起臉。
“…別動。”少年聲音啞得厲害,“別進來。無論聽見什麼,都不要管。”
“……”
雲搖停在禁制結界前。
若結界流光再清晰些,仿一面鏡子,大約都能照出她此刻的複雜神色。
過了方才一瞬的怒火後,她已然反應過來——
山洞內結界未破,那些捆仙鏈更是她離開之前少年自己開口要她留下的。
——換言之,這裡每一根鏈條是他親手穿鎖。
雲搖站了許久,才慢慢松下緊繃的肩背,手裡奈何冷光也消解散去。
她靠到禁制前的巖壁上,聲音懶下來:“我以為我在仙域已見過世上最厲害的人物了,今日才知道孤陋寡聞——小小年紀就對自己這般狠毒,你這樣的,算我生平僅見。”
“既見過了……”大約是地上那灘還在積聚的血泊的緣故,少年聲音虛弱地啞,“可以出去了嗎?”
“為何?這可是我找的山洞,我撿的乾柴,我獵的野味,哪有不許我在的道理?”
雲搖不退反進,離那禁制陣光也只剩咫尺。
她笑吟吟地歪過頭看著裡面血葫蘆似的少年,只眉心蹙著一點真實情緒:“而且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藏著如何一副‘惡鬼相’,要有這麼大的陣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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