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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中手掌再次滲血,密密的血順著掌心蜿蜒,濺上被雨水打溼的袍袖。
宮人們皆去躲雨,此條長道只有江鷺一人獨行。
他渾渾噩噩地行於這空茫煙雨。
江鷺腦海中,一時浮現章淞慘然扭曲模樣,聽到章淞臨死前的張狂:
“我有什麼法子?我有什麼法子!朝廷局勢混亂,我被排擠出東京,前途要毀了。如果我做不出些成就,我再也回不了東京了!我要回東京,我要回朝堂,我手無縛雞之力,在涼城根本沒有功績。
“我只能一遍遍地寫摺子,一次次地將罪孽推到程段兩家身上,推到那些將士身上……他們要是沒有錯,我就要一輩子留在涼城。他們必須有錯!
“他們必須包藏禍心,必須想開戰,必須要和朝廷大政對著來。曹生的《古今將軍論》說的很清楚了——像他們這種將士,他們要的是戰爭,不是和平。
“我沒有錯!”
章淞狂笑:“江鷺,東京這潭渾水,不是你能淌的。你這樣清高的小郎君,註定被淹死在這裡。我在黃泉下等著你——”
江鷺腦海中,又光影流離,影影綽綽,他昏昏沉沉地看到涼城那場燒盡一切的大火。
他也許有錯。
當日他應該留在涼城中,和眾兒郎一起接見阿魯國王。如果他堅持留下,他起碼會知道那把火是怎麼燒起來的,將士們為何與進城的阿魯國戰士兵戈相向,他們為什麼一起死在火中,城門又是誰開的……
他可能有錯。
他不該沉溺於兒女私情,不該總在自問阿寧背叛的原因,不該身在戰局,卻沒注意到危險已至。
他必然有錯。
他拼命地救人而救不得,頑固地忤逆爹爹來到東京……黃昏已至,他是為什麼而活著,又如何分得清孰敵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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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江鷺走得筆直。
他思緒凌亂,視野晦暗中看到蔓延火海,看到火海中無數人回首望著他笑。
他勉強分清現實與虛妄,勉強分出一縷意識,思考自己何去何從——
在這時,他想起一個叫“雨花臺”的地名。
他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記住這個地名,但他呼吸艱難心神恍惚,只記得這一個名字。
他在雨中不知走了多久,道路轉彎,視野變擴。幾棵樹木秀潤挺拔,其後茫茫雨海中,孤零零佇著一處亭子——
宮人侍衛們在樹蔭下躲雨;涼亭四角青帳微懸,一盞燈明,有一美人坐於石桌邊,托腮閉目,凝神思量。
江鷺清炯死寂的眼睛慢慢回神。
他見到那美人被身邊侍女提醒,睜開了眼,站起身——
天地間霧濛濛,只有她在路盡頭,盈盈長立,面容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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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雨下,江鷺掀起烏濃的睫毛,任由幻象與現實在眼前交錯後湮滅。
火海消失,城牆坍塌,灰燼中燃燒的男女們銷影失形。
“雨花臺”變得清晰。
故友淹沒在火海中,而更久遠之前,他是因為姜循,而前去涼城,遭遇一切的。
是了。
因為玲瓏給了他一張寫有“雨花臺”的字條,因為玲瓏不停地說姜循如何如何……江鷺急著追章淞,腦海中只留下了“雨花臺”三字。他在難熬中,才只記得要去“雨花臺”。
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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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是她。
就如一切的終點亦是她。
此時雨霧相連,綿密不息,陰冷的雨間涼氣瀰漫周身。二人隔雨相望,雲遮霧繞往日流逝,江鷺走在雨中如同踩著血水踏著屍骨,一步步朝她走去——
他看不到她的真心,但他依然被她所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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