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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獲斬決’。”

王薄罵道:“狗賊皇帝!”

李玄霸拿起酒碗,為自己和王薄各斟了一碗,將其中一碗遞給王薄。

王薄接過酒碗:“那李三郎君特意來這裡是為何?”

李玄霸笑道:“見一見未來的同僚。知世郎,你信命嗎?”

王薄沉聲:“你是說我命中仍舊會歸服狗賊皇帝?不可能!他害我一家餓死,我只想親手斬下狗賊的頭顱!”

李玄霸搖頭:“你當然不可能歸服陛下。那換個話題吧,知世郎,你想過起兵後的未來嗎?”

王薄直直地看著李玄霸淡漠的雙眼:“沒有。”

李玄霸道:“你倒是坦率。”

王薄道:“我只是不想死。所有跟著我上山的人都是隻想著現在不死。所以李三郎君,你要和我說什麼未來?”

李玄霸又轉移話題。

他問道:“識字嗎?”

王薄皺眉:“識得一些。”

李玄霸道:“你能作《無向遼東浪死歌》,應當是識字的。”

李玄霸從懷裡掏出詩冊:“看看。如果看得上,就將這些詩歌傳誦出去。”

“詩歌?”王薄一頭霧水。怎麼一會兒說什麼命運未來,一會兒又談什麼識字詩歌?

魏徵好奇地看著自己剛認的主家。李三郎君對誰都是這麼一副神神叨叨難以捉摸的模樣嗎?

雖然謎語人總會讓人窩火地想要狠揍一頓,但謎語人又最能勾起對方的好奇心。

王薄把詩冊放在膝蓋上一手酒碗,一手翻書,藉著篝火看了起來。

有落款為李白的詩人作《丁督護歌》,憐“水濁不可飲,壺漿半成土”“君看石芒碭,掩淚悲千古”。

有落款為白居易的詩人作《賣炭翁》,嘆“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一車炭,千餘斤,宮使驅將惜不得”。

有落款為杜甫的詩人作《石壕吏》,悲“一男附書至,二男新戰死”“老嫗力雖衰,請從吏夜歸”。

更有那落款為屈大均的詩人作《菜人哀》,“夫婦年飢同餓死,不如妾向菜人市”!

王薄詩未看完,酒碗落地,目眥欲裂,喉嚨中發出彷彿受傷困獸般的嘶吼嗚咽。

魏徵愕然地看向王薄,不知王薄讀到了什麼,竟不復鎮定,涕泗橫流?

魏徵不想當諫臣

=

一個膽敢舉起反旗的漢子, 竟然因看了幾首詩情緒完全崩潰。

李玄霸捧著冰涼的酒碗喝了一口。

酒淡如水,帶著醪糟的酸味。

這讓李玄霸想起離開家鄉的第一頓生日餐。

離開家鄉後,他先在工地上做了一段時間包三餐的日結的活, 一邊攢錢一邊找更合適的工作。

工地食堂的阿姨聽說他過生日, 給他煮了醪糟荷包蛋, 說過生日吃醪糟荷包蛋是她那裡的習俗。

那時他過得很慘,但在智力健全身體健康的前提下,只要肯幹活, 他就不會餓死。

自己居無定所舉目無親揹著鉅債,可以算是社會底層了。《菜人哀》這首詩,卻連自己看了都會心生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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