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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朔:“亥時還沒睡死,能爬起來去坑裡撈你。”
雲琅:“……”
少時,雲小侯爺向來隨心而動。
解衣欲睡了,看見月色入戶,想起古人風雅行止,就欣然起行來端王府尋小皇孫。
雲琅不是皇子,既無起居注日日盯著,也不受宮規約束,向來不拘什麼時辰。苦了蕭小王爺,晨昏定省日日不落,半夜還要起來叫他折騰。
雲琅這幾日時常反思過往行徑,誠心誠意歉然:“是我……疏忽了。”
蕭朔似是好奇他還能說出什麼話來,靠在窗邊,饒有興致看著他。
“往後……”雲琅說了兩個字,又覺得不妥,笑笑,“罷了。”
雲琅放下暖爐,接過老主簿送進來的茶具,擱在桌上,親自封壺分杯,倒了杯茶遞過去:“以茶代酒,賠一樁罪。”
蕭朔並不抬頭,靜默一刻,順手接了。
雲琅好奇:“看什麼?”
“這些年。”
蕭朔看了看手中茶盞:“想你大抵過得不錯,這一手誆人的本事,竟仍不見生。”
雲琅自小養在皇后宮裡,宮中隨侍,向來不失雅意。他日日耳濡目染,琴棋茶道這些事都做得從容,頗得心應手。
兩人同去坊間賞舞聽曲,少侯爺的一身風流雅韻,一度迷了不知多少京城待字的閨中姑娘。
雲琅怔了怔,擱下茶杯,笑了笑:“自然。”
這次好歹不再是煮茶葉蛋的粗茶,茶香騰起來,嫋嫋襲人。
雲琅將茶盞罩在手中,不自覺攏了攏,指尖噓著升騰熱氣,看向窗外:“你還不知道我?向來不受委屈的。”
蕭朔眸底晦暗,伸手合上窗戶,放下了手中那一盞茶。
雲琅尚在賞玩王府夜景,冷不防被他關了個結實,愣了下:“怎麼了?”
“太冷。”蕭朔道,“凍手。”
雲琅:“……”
經年不見,蕭小王爺不止年歲到了,活得有些叛逆。
火力也眼見著要不行了。
雲琅拽了一旁薄裘推給他,想了想,又把自己的暖爐也塞過去:“這種情形有多久了?”
“……”蕭朔坐在榻前,眼睜睜看著雲小侯爺再度熟練地把自己裹了個結實:“什麼情形?”
“心情不好,夜裡睡不著,虛熱畏寒。”
雲琅:“多半是腎陰虧損,腎水不固。”
蕭朔:“……”
蕭朔抬手,用力按了按眉心。
“下次梁太醫來,叫他也給你看看。”雲琅很操心,“防微杜漸,若是腎水長久虧損,萬一累及子嗣……”
蕭朔沉聲:“雲、琅。”
雲琅愣了下。
蕭朔闔眸,將火氣盡數壓制下去,把那個暖爐推回雲琅身前,連薄裘一併拋回去。
剛把人帶來府上時,蕭朔一度以為雲琅思慮周密,只是借王府落腳、謀求逃生。
隔了些時日,又以為雲琅是插科打諢裝傻充愣,存心氣他。
……
如今才知道。
這人竟是當真對自身之事,沒有半點自覺。
“雲琅,你是當真不清楚。”蕭朔冷聲,“自己如今是個什麼狀況?”
雲琅微怔。
“積傷積病,氣不御血。”
蕭朔語氣愈沉:“不臥床,不靜養,半夜來書房找我,連個披風也不帶,坐在視窗吹冷風。”
“心脈耗弱成這樣,這茶濃厚提神,你喝得下去?”
蕭朔奪過他手中茶盞,盡數潑了:“不能喝便不喝,在這兒跟我裝什麼樣子!我若再不攔,你是不是便咬牙喝了,回去又胸口疼得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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