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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死族滅,何其悲哀!前車之鑑,不能不察。”頓了頓,又補充道:“饒是情況稍好,陛下仁慈,但外放藩鎮只怕必不可免,安公可願情形如此?”
好半響,安重誨嘆道:“然則此事畢竟是由陛下主動提起......”
“正是因陛下主動提起,才更加不得不謹慎吶!”孔循痛心疾首,“安公豈能不想,此舉完全可能是陛下試探之舉?”
安重誨:“......”
良久,安重誨起身,面對孔循行禮,“此番若非大人提醒,本公危矣!”
孔循慌忙還禮,“下官與安公榮辱一身,何敢受安公如此大禮!”
......
這一回,安重誨送孔循出府。
“本公即刻進宮面聖,辭謝此事。”安重誨與孔循府外作別。
孔循坐進馬車,緊繃著的面色須臾化開,終於笑出聲來。
“大人如此舉止,可是正合‘小人得志’四個大字啊!”孔循面前,桑維翰搖頭嘖嘖感嘆。
“國僑休得取笑於我!”孔循收了笑,拂拂衣袖,面色得意而傲然,“若是你見了安重誨那番真摯相謝的模樣,只怕是當場就會忍不住笑出來,我這算心性好的了!”
桑維翰淡淡道:“大人心性,自然非是下官可比。從今往後,大人再也不必在安公面前卑躬屈膝、強作歡笑,忍耐數月之氣終得解恨,翻身做主就在明日,下官在這先行恭賀大人了。”
“你說話能不如此難聽麼!”孔循笑罵一句,忽然意識到什麼,臉色頓時一冷,盯著桑維翰:“你怎知本官已忍耐數月?你早就知道本官的謀劃?!”
桑維翰灑然一笑,對孔循的逼視毫不在意,“下官雖自恃才高,自命巧舌如簧,可不會自大到以為,憑藉前日那番話就能說動大人與安公反目。大人這些時日在安公面前愈發顯得恭敬,跌份跌到了讓人不忍直視的地步,若非蓄謀即將得逞,恐怕不能如此吧?”
孔循臉色變了變。
桑維翰說的不錯。
他孔循身為樞密使,論官位,難道就比安重誨差了多少?這些時日以來,他在安重誨面前卑躬屈膝,時時以下官自稱,處處以下屬自處,難道真是心甘情願,有受虐傾向?當然不是。
當狐狸對你一臉諂笑、搖尾乞憐時,這說明它的利爪已經到了你喉前,它的所作所為不過是讓你麻痺大意,好趁機要你性命。
早在朱溫稱帝時,他孔循便已是樞密使,論地位資歷,彼時安重誨還在何處!如今安重誨橫行霸道,目空一切,孔循豈會甘居人後,沒有與其爭權奪利之心?
孔循自忖,他兩人誰也不比誰高明多少,誰也不比誰無能多少,憑什麼就你能手握大權,我就要跟在你後面吃殘羹冷炙?天下間沒有這樣的道理!
孔循冷冰冰的雙眼盯著桑維翰,彷彿要將他吃掉一般,“你不覺得,人有時候太過聰明,未見得是一件好事?”
桑維翰無所畏懼,笑道:“人聰明並不是壞事,喜於隱藏自己的聰明才罪大惡極。孔大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孔循怔了怔,不由得哂笑一聲,“國僑啊國僑,你可真是個極品!”
桑維翰側頭看向窗外,街面上人來人往,他輕聲呢喃道:“誰說不是呢!”
......
午後,天空陰沉沉的,日頭不知藏身何處,烏雲也未顯真身,漫天色彩混若一張巨大簾幕,籠罩在大地上,又恰似一張大鍋蓋,蓋住了山川大地。
桑維翰坐在一間茶館裡,左手轉動桌上茶杯,出神望著街道對面的孔府。
他非是孔循幕僚,他有官身,當年亦是進士及第。他與孔循為伍,為其出謀劃策,在孔循看來,他是趨炎附勢,要靠著他孔循這顆大樹乘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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