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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不由分說一把胡亂塞進他腹腔裡,只是不等他掏出布條給傷員裹上傷口,腸子隨著傷員大口的呼吸、胸腹劇烈的起伏,又流出了出來,包紮的將士連忙攔住肝腸,又一個勁兒往回塞,那名傷員看著自己的腹腔與肝腸,眼中的恐懼慌亂與絕望之色,能叫世間一切鳥雀失去聲音、能叫世間一切鮮花失去顏色,連哀嚎聲都漸漸顯得蒼白無力......

這一幕幕畫面,讓吳生遍體生寒,身體禁不住顫抖,連橫刀都要握不住,他回過頭來,死命盯著身前將士的後腦勺,強迫自己不去觀望一切慘狀,免得駭得失去戰鬥意志,然而無論他如何努力,慌亂的心跳在仍在無謂的消耗著他的體力,現在吳生極度懷念訓練時那震天動地壓倒一切聲響的戰鼓聲,如果有戰鼓聲,他的心跳就會隨著戰鼓聲的節奏跳動,而不會像現在這樣慌亂。

陣前的交戰線上,朔方軍將士奮力拼殺的身影,如同暴風雨中東倒西歪的樹梢,沒有一刻空閒,盾牌手已經無法將盾牌連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牆,但盾牌、長兵、短兵的配合仍然在,準確的說彼處不是刀光劍影,將士們揮動兵刃的動作沒有那樣快也沒有那樣花哨,一槍刺出,不是擊在盾牌上,就會刺進人群中,至於是刺中了敵人身體的哪個部位,不過是決定了對方是受傷還是倒下,一刀斬下,不是砍在盾牌上,就是砍人身上,區別只在於是否能破甲、能破甲多深。

己方長槍刺敵方,敵方長矛也會刺己方,己方長刀斬敵方,敵方長刀也會斬己方,己方盾牌在擋敵方撞敵方,敵方盾牌也會擋己方撞己方,拼殺的那條線上,雙方將士你來我往,每一寸都是兵甲進退,每一刻都是兵刃來回,沒有空白也沒有停頓,將士們呼喊著拼殺著,在死去同袍的刺激下,在自身傷口的刺激下,在屍體鮮血的刺激下,無不雙目通紅,暴烈狂躁的氣息合著血腥味,衝擊著人的腦門與感官,讓人心無旁騖渾然忘我,如同一隻只發狂的野獸。

定難軍先鋒無不是悍勇輕死之輩,朔方軍將士也多是精銳敢戰之士,雙方的驍勇兒郎誰也不曾懼怕了誰,誰也不曾服氣了誰,是以拼殺分外慘烈暴虐,說是血肉橫飛並不貼切實景,但說步步啼血絕對恰如其分,前進中的吳生看得分明,雙方交戰士卒的身前、腳下、身後,倒下了數不清的將士屍體,兵刃灑落了一地,有些地方甚至出現了屍體堆疊的情況,敵我將士踩過、跨過雙方將士還在流血的屍身,在因為鮮血而變得泥濘的土地上,用盡生平手段與本事向前廝殺。

說到底能被同袍及時救走拖進戰陣中的傷員只是少數,己方將士有人在試圖將傷員拉回來救治,敵方將士卻在搶著將倒地的傷者拽進自己的陣中,然後亂刀砍死剁成碎肉,大多數倒在戰陣前的將士再也沒有機會爬起來,倒下往往就意味著死亡,所以老練的老卒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寧願受傷重些,也要拼了性命在受傷的同時努力退回己方陣中,屍體沒有人再去理會,無論是敵方的還是己方的,哪怕他是你的親兄弟,此時你也不會去多看一眼,殺倒眼前的敵軍,搶著拖回能拖回的傷員,無論是敵人還是同袍,在此時都要有意義得多。

吳生看到了河岸上源源不斷登岸的定難軍將士,他知道,眼下雙方兵力相當,兩軍交戰只在陣前,若是讓敵方兵力多過己方,他們就會包圍戰陣,從各方發動對戰陣的進攻,壓縮己方戰陣的活動空間,到了那時,戰鬥無疑會更加艱苦,搶救傷員就會變得分外艱難,哪怕大唐的軍隊因為李從璟的關係,早已分外注重戰場傷員的搶救。

奔至陣前,吳生沒有精力再去想別的,在身前長槍手一槍刺中一名定難軍士卒時,立即大步前跨,一刀橫斬,橫刀刀鋒掠過對方的咽喉,鮮血潑灑間,將這名定難軍殺於陣前,眼見對方一名長刀手舉刀斬下,吳生舉刀格擋,又快速一腳踹出,將對方踹退,這時對方一槍刺來,吳生連忙閃避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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