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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接踵而來。
李玄慈的暗衛這下都成了明棋,儘管分散得及時,沒被人抓住現行,可動靜到底太大,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人,但凡有能耐在京里布下耳目的,幾乎都知道了。
可這些都不是李玄慈所關心的,他將所有的質疑與試探全都壓制在了這方小院之外,此前他也是肆意妄為的,可至少在明面上懶得與那人撕破臉皮,可如今他分不出心神來管這些。
從火場出來時,十六一直沒睜開眼睛,初時以為是煙迷了眼,在通風處休息良久,李玄慈沒把她放下來過,就這樣守在懷裡,一隻手託著她,另一隻手拿著她給的栗子。
十六總算睜開了眼睛,她的頭破了,血糊了半臉,還粘在睫毛上,已經有些凝住了,裹著她的眼睛發黏,她好半天才總算弄清爽了些,睜開眼來。
接著,李玄慈聽見十六有些茫然的聲音問道:“天黑了嗎?”
午後的天光混著些迫近傍晚夕陽的血紅,落在這廢墟上,彷彿從朦朧燈籠紙裡透出來的隱隱火光,將空氣中散漫飄飛的灰燼照得鍍上一層絢色。
然而十六卻說天黑了。
她問出這句話後,自己也反應了過來,剛才那種短暫的茫然迅速凝固在她的臉上,她的睫毛顫了顫,灰了的瞳孔裡對映著光的模樣,而那光只是從她的眼睛裡輕輕點了過去,並沒有真正照進去。
她唇角浮起一點再淡不過的微笑,不知是安慰誰,說道:“怕是煙子迷了眼,歇會兒就好了。”
唯有她下意識抓住李玄慈衣襟的手指在輕輕顫著。
李玄慈沒有說話,低垂下眼看著依偎在自己懷中的十六,心裡湧出一種奇怪的痛。
十六今日看見的,是他輕描淡寫放手叫她去吧,如若這就是最後留在她記憶裡的樣子,李玄慈心中湧起一點波瀾,雖不十分痛,卻如同含了顆苦橄欖,咽不下,吐不出。
他少年老成,可如今初初才體會到心意相通的熱切,如天地間第一朵初綻的花開在掌心,叫他彷彿被火煅燒過,脫胎換骨,現了一絲赤誠的金。
他想叫十六看看自己,哪怕一眼,也只要一眼,她就會知道。
他早已動心,一瞬,亦是一生。
然而此刻,李玄慈只能回握住十六的手,聲音如白雪覆地,帶著些叫人寬慰的沉靜,簡短地說道:“會好的,我會叫你好的。”
十六並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還會不會好,可是李玄慈的手腕內側貼上她的掌根,脈搏的微微悸動從他那裡傳了過來,十六陷在一片黑暗裡的眼睛突然酸熱起來。
原來有心上人的感覺是這樣的,會輕易變得軟弱,卻又更加堅強,她莫名酸楚得想哭,可也在這砰砰跳動的脈搏中平靜安心下來。
“萬一好不了,我也有一雙新的眼睛了。”
李玄慈聽見懷裡的十六輕輕說道,眼尾彎起一痕如點水一樣的笑紋,雖然淺淡,卻出自真心。
十六在黑暗中一時沒有等到回應,過了一會兒,才感覺到一個輕得不能再輕的吻,落在了眼角上,接著,她聽到了李玄慈的回答。
“好。”
此時何衝終於緩了過來,他先在火場裡困了許久,又被李玄慈用純陽之力強行喚醒,再入火場,此刻才終於清醒了過來,此刻瞧見了她那無光的眼睛,急衝衝地跑過來煞風景。
“十六,你、你這雙招子……”
他話還沒打岔完,就瞧見李玄慈的眼神看了過來,方才那點如細雨一樣的溫柔瞬間凍成了冰錐子,直往他七竅裡刺。
何衝一下子就明白,李玄慈可沒有他師妹的沖淡釋然,他並不是不惱不恨,不過是不衝著十六罷了,於是全衝著他們來了。
何衝硬著頭皮前去檢視,兩人腦袋上都掛了血,望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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