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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薛蠻蠻與侍女落水後,眾人立刻去找,可他們乘的都是戲水用的小舟,根本不適合進入湍急的支流,十六心急救人,舟卻被亂流頂得差點翻倒,好在李玄慈最後硬是穩住了船身。
這下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連忙靠了岸,去尋家丁與僕役救人,更兼有騎了快馬去報了京兆府衙門。
因是忠義侯與已故長公主唯一的女兒,京兆府尹立刻遣人,並五城兵馬司的人手一同去尋。
而再找到薛家小姐時,已是幾日以後。
先是尋著了那侍女小翠,最後在二里外的地方尋著了薛蠻蠻的屍身。
原本青春鮮妍、正值韶華的身體,被河水泡得發白發脹,連原本伶仃的手腕,都腫得將那隻本是鬆鬆掛著的碧玉鐲子撐得滿溢。
忠義侯去認的時候,面對自己幼女陌生又冰冷的模樣,這樣一個大男人,幾乎要生生背過氣去,踉蹌不能自立,昏倒過去磕破了頭。
最後還薛家那位姨娘忍著悲痛,細細檢視了屍身,透過身上小痣,與她幼時入宮伴讀時意外留下的臀上一點凹陷,確認了這是薛蠻蠻。
在場俱是權貴人家的子女,又是在郊遊踏青時出了事,還折了一個身份尊貴的公主伴讀,一時間訊息走得極快。
這段時日每每有探訪聚會,面上仍作著花團錦簇,私底下卻如那滴了蜜的汙漬一般,引得蟲蟻蚊群嗡嗡而至,悄聲議論著其中事宜。
而這不脛而走的非議,逐漸傳得走了樣。
那日驚採絕豔、暗暗折獲不少芳心的這位“薛家表親”,被當時在河上其他人家的小姐們瞧見,是薛蠻蠻落水時靠得最近的人。
而他的那位小廝,似乎恰巧在她落水之前用槳朝薛家小姐的小舟一擊。
雖然沒人能說得清這一擊是否真的碰到了薛小姐,可“好像”“似乎”“也許”說得多了,再傳到另一隻好奇的耳朵裡時,便成了“確實”“肯定”“當時瞧得真真的”。
叄人成虎,何況整個京城的權貴人家,一起添油加醋。
身處醬缸子的風暴中心的十六本人,在這小道訊息邁著兩條腿悠哉悠哉將京城大道小道都跑遍了,又再悠哉悠哉跑回來後,才終於聽說了。
還是自家師兄打探來的,畢竟李玄慈的性子,便是聽一耳朵都只覺糟汙無聊,而金展更是鋸嘴葫蘆,他主子不吩咐,便從來有進無出。
聽了師兄的轉述,她有些說不出話來,既有些委屈,又想發脾氣,剛要張嘴,卻又門牙咬著下唇,將話生生嚥下了。
何衝有些奇怪,勸她若是憋屈便罵上幾句,何苦悶著。
十六卻捏著胖拳頭,半天,才看向李玄慈,堅定地說道:“我想去瞧瞧屍體,你幫幫我。”
她不說求,也不言請,直截了當地將心中之訴吐了個乾淨利落。
那雙烏溜溜的圓眼睛,澄澈得容不下一點灰,沒有猶豫,也沒有害怕,只是這樣望著他,背後滿是她自己都沒發覺的信任和依賴。
李玄慈望著那雙眼睛,只回了一個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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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幸好薛家小姐身份高貴,因此沒有收在找到屍首的五城兵馬司的衙內,而是第一時間送回了薛府,如今正停在薛府。
十六和做賊一般,悄摸地弓著腰,彎成了個熟透了的大蝦米,沿著牆根藏在窗沿下往裡進。
然而這樣行得很慢,比那老牛快不了多少。
十六躬得有些腦充血,眼前一陣發昏,突見一雙靴子出現在自己面前,大步往前邁著,如此磊落光明,半點不似中夜弄虛作鬼,倒像白日入朝為官。
半天沒見她跟上,李玄慈回頭,正瞧見十六跟個駝背老兒一樣,弓著腰,梗著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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