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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笳頓了一下,“周濂月拒接的?”
“應該是吧。周總拿他自己的手機給我打了個電話,問你今天的安排。你不是下午兩點鐘才開拍嗎,周總就說讓我晚點再打給你。”南笳微微一愣。
說話間,小覃伸手去碰了碰裝咖啡的紙杯,“好像已經不怎麼熱了,要換一杯麼?”
“沒事,能喝就行。”
南笳洗漱過後,回到桌邊吃早餐,她將牛角麵包撕成小塊喂進嘴裡,邊吃邊問小覃:“昨晚周總什麼時候到的?”
“十點半左右吧。”
“到了之後就一直待我房間裡了?”
“我拿房卡幫周總開過門之後就回自己房間了。周總應該是沒出過門,不然他肯定還要再找我拿房卡。”
南笳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小覃也不多問,這是關姐特意叮囑過的:做好分內的事,老闆的私事一句都不要過問,南笳是個好說話的人,周濂月可不是。說錯話犯他忌諱,只有捲鋪蓋走人這一條路,誰求情都沒用。
吃完早餐,南笳又去洗了個澡,換身衣服,出發去做妝造。
結束之後,去片場待命。
她中午沒吃東西。她需要一種飢餓帶來的虛弱感來幫助自己投入角色。
《灰雀》的故事集中發生在一個月之內,小鎮上發生一場血腥的兇殺案,死的恰好是女主角已經多年不再來往,重組了家庭的前繼父。女主角身為警察,和同伴攜手偵查案件,在這個過程中,發現了姐姐和男友的姦情,而事關姐姐的往事也漸漸浮出水面,甚至間接地指向了兇殺案的嫌疑人。
今天是室內戲,時間線和空間是連續的,都發生於南笳飾演的姐姐的單身公寓裡。
姐姐和妹妹的男友在浴室裡的洗手檯前做愛,結束之後姐姐接水洗臉,妹妹的男友從背後抱住她,說我要跟妹妹分手,我要娶你。
姐姐說,那你知不知道就是我殺死了我的繼父。
妹妹男友表情凝滯。
姐姐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笑說,我倆就到這兒了,請你馬上跟我妹妹分手,否則我下一個殺的就是你。
妹妹男友嚇得奪門而出,姐姐掏出口紅在鏡子上寫下一行字:我就是兇手。
這場戲臺詞很少,重點是表情與細節。
昏暗的浴室,幽黃的白熾燈泡,垢膩的洗手檯,濺滿乾涸水漬與牙膏沫的鏡面,穿黑色內衣的女人,蒼白消瘦的臉,斑駁的指甲油……
只架了一個機位,從側面拍攝,固定角度的長鏡頭,兩位演員沒有ng,一氣呵成。
何訥喊“卡”,拍拍手說這條透過了。
小覃趕緊走上前去,拿件繫帶的浴袍給南笳披上。
攝影、燈光和收音裝置都要重新調整和佈置,南笳走到場外去補妝。
一走出浴室門,南笳頓了一下,有所感地抬頭一看。
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人群的外圍,周濂月靠著場地“客廳”的窗臺站著,穿了件黑色的長風衣,戴著黑色的口罩。
南笳只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她還在角色的情緒裡,沒空分神。
大約二十分鐘,場務通知南笳下一幕要開拍了。
南笳走到浴室門口,脫了浴袍,穿著內衣再走回到場景裡。
何訥拉住她,“這場咱們不急,我們機器一直是架在這兒的,你自己醞釀情緒,什麼時候覺得情緒到位了,什麼時候開始說臺詞。理解了嗎?”
南笳點頭。
她走到浴室低矮的窗臺上坐下,那窗框像個長方形將將好地將她釘在裡面。
她從煙盒裡抖出一支菸,點燃,沉默地抽著。
片場沒有人說話,只有機器在運轉,沉默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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