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夢裡不知身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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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嘛,就是這樣的,美好的東西不屬於自己,都可以摧毀玷汙的,拉入淤泥後,才能驅散骨子裡的自卑,心頭的嫉妒。
村裡人見江大家不替弟弟出頭,反而由著幾個孩子帶頭欺負腦子不靈光的江嫦。
於是就越發地大膽,婦人們白日裡路過江二家不是啐口水就是指桑罵槐。
男人們夜晚爬江家的院牆,或者在外面講各種下流的話。
孩子們只要發現江嫦落單,就會用石頭砸她、死老鼠丟她。
在這種長達五年的欺辱和刻意的孤立下,江家四個大人先後都死了。
江嫦瘋傻了。
江嫦記憶裡,原身母親死前抓住她的手惡狠狠道:
“我兒,村人愚昧,世道對女子不公,我兒只須記得活著才能有希望。”
再美麗的女人凋零後,也成了一捧溶於黃土高坡的土,大風來時,變成沙塵揚去遠方。
“就幾句話兒的工夫,辦成了,我給你一塊錢。”
江嫦想到自己也許和這具身體就是同一個人,那些不愉快的回憶讓她心中怏怏,不打算和眼前的老寡婦賣關子。
秦老婆子果然眼露貪婪,“當真?”
江嫦從軍大衣內兜裡掏出一張紙幣,在老寡婦眼前晃盪,“我男人留給我的。”
秦老婆子伸手就要來搶,被江嫦手腕一翻,她撲了空。
“哎呦,讓老婆子稀罕稀罕也行啊。”秦老婆子老臉上掛著訕訕。
自從家裡媳婦兒當家後,她已經許久沒有摸過錢財了。
“我爹孃死的那天晚上,我躲在床底下,親眼看到我大爺和大娘在他們房間翻箱倒櫃,抱走了一個紅色的小箱子。”
江嫦一字一句地開口,這個她倒沒說謊,原身確實看到江大他們抱走了東西。
至於是箱子還是被子,無所謂。
“啊~”
秦老婆子捂嘴,眼睛轉得滴溜溜。
“我就說,你大爺他們家三個兒子,十多個孫女,七八個孫子。怎麼能活得這麼滋潤。。。”
秦老婆子證實了自己長久以來的猜想,眼裡冒著光。
“你父母還在的時候,你大爺他們家過得緊緊巴巴,一家子十幾口人擠在三間房子裡,成日裡雞飛狗跳,全村就屬他們最窮了。”
秦老婆子如同斷案一般,分析得頭頭是道:
“你父母一死,明面上他們得了你家房子和地可以理解,但每個月都吃好幾次肉。。。”
江嫦沒有打斷她唾沫橫飛地自圓其說。
說吧,說得越多越好。
最近日子有些無聊,主要是晚上有點冷,她想住有窗戶有炕頭的大瓦房子。
她的性子自來就是: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拿了我的給我還回來。
“你讓我做什麼?”秦老婆子絮絮叨叨半天,才想起錢的事兒,一塊錢啊!這才是大事兒。
江嫦往後倒在稻草堆上,雙手撐著後腦勺,仰望著遠處瓦藍的天空幽幽道:
“你幫我去江家拿一樣東西,順便。。。”
秦老婆子前一秒還感慨錢財來得有些容易,現在就覺得,真的太容易了。
她和江嫦確認,“就這?”
看到江嫦點頭,她一個彈跳下了草穀子堆,看她進村的背影,頗有幾分雄赳赳氣昂昂的派頭。
夜晚,江嫦裹著軍大衣再次被凍醒,她朝旁邊的黃牛身上依偎過去。
她現在有些分不清原身和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個人了。
這具身體胸口的小痣,手背上的疤痕,都和前世的她如出一轍。
她從老趙教授那裡借了一塊碎掉的鏡子,瞧見了這具身體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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