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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陳宗之,問潤兒,才知宗之已去吳郡草堂求學,宗之十三歲,也成瀟灑美少年了。

丁幼微隔著斑竹簾聽謝道韞說話,聽到謝道韞不時的一、兩聲咳嗽,不禁有些擔心,當年慶之也是常常咳嗽,最終不治而逝——

丁幼微輕輕撩起竹簾一角,見謝道韞容顏消瘦了一些,不過謝道韞一向就清瘦,所以看上去也不明顯。

因為是在馮府,丁幼微不便與謝道韞直接交談,潤兒與謝道韞說得起勁,也不進來回話,丁幼微便讓阿秀出來問謝道韞身體安否?若有精神倦怠、煩躁失眠應立即延醫用藥,不可耽誤——

謝道韞除了有幾聲咳嗽外沒覺得有其他不適,只是自陳操之離開後她有些失眠而已,這個當然不好意思向丁幼微說,當下謝過丁幼微,說自己只是偶感風寒,已經延醫服藥了,謝謝丁家嫂子的關心。

錢唐縣令馮夢熊、陳氏族長陳鹹、丁氏族長丁異與謝道韞談三吳大旱之事,都是眉頭緊皺,感嘆此天災百年不遇,連錢唐這樣的很少受乾旱困擾的縣也受了災,丁氏莊園受災最重,流經丁氏莊園的小杭河前日斷流,丁氏莊園的兩百頃良田至少減產一半,陳家塢因為瀕臨明聖湖,每日組織佃戶以三十架水車汲水,勉強可以熬過這個夏天——

因旱情嚴重,謝道韞不敢多耽擱,既已見過陳鹹、丁幼微等人,便不再去陳家塢了,次日一早與馮夢熊、徐博士、陳族長,還有丁幼微母女別過,往會稽山陰而去,過錢唐江時,見這原本水流浩大的大江現在只如小河一般,兩岸河床裸露,江石磊磊,江泥龜裂,江畔的楓樹半枯,枝葉萎靡,而天上,赤日炎炎,正是一年最熱的季節。

謝道韞下車沿江畔緩緩而行,觸目可見河床泥漿裡有魚兒撲騰,這錢唐江水乾涸得極快,這些魚兒都來不及游到江中央的水流去就被困住了——

謝道韞躡衣下了江岸,見一個小窪裡一條小鯽魚鼓著腮冒泡,窪裡的水即將乾涸,小魚撲騰得辛苦,謝道韞搖搖頭,捉起那尾小魚用力丟向不遠處的水中,那懨懨欲斃的魚兒一到了水裡倏忽一旋,就無影無蹤了,謝道韞自言自語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尋找江湖也很難得啊。”忽然想:“子重此時想必已在長安了吧,他在做什麼?”

……

這日是五月二十七,四千裡外的陳操之此時正在等候秦王苻堅的接見,這是炎夏的午後,但長安城卻不覺炎熱,建章宮高大巍峨,涼風颯然,暑氣全消——

陳操之立在待漏簷下,看著日光和蔭影,心馳千里,想著家鄉錢唐、想著持續數月的乾旱不知是否緩解?想著嫂子和一對侄兒侄女、又不知陸葳蕤可好?陸始、陸禽這賢父子沒有威逼她吧?還有,英臺兄別來無恙?

這時,宦官趙整出來請陳操之入殿,對於這個趙整,陳操之比較敬重,此人雖是宦侍,但無宦侍的惡習,不貪不佞,忠義耿直,史載慕容垂降秦後,其夫人小段氏有寵於苻堅,苻堅曾與小段氏同車遊園,趙整直諫,苻堅慚愧,命小段氏下車回府,此後苻堅有沒有再寵幸慕容垂夫人不得而知,不見於史冊,苻堅此人堪稱典型的婦人之仁,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慕容垂來降時他喜出望外,王猛認為慕容垂是梟雄,是馴服不了的,建議苻堅殺掉慕容垂,苻堅講仁義,不肯殺,還委以重任,卻又私幸小段氏,慕容垂能不怒乎?

苻堅在建章宮批閱奏章,其弟陽平公苻融、尚書僕射仇騰在座,見到陳操之,苻堅含笑問:“陳使臣今日未去甘露宮為朕母后講經嗎?”苻堅在甘露宮有耳目,知道陳操之隔日進宮為其母苟太后講經,苻堅奇怪的是他母后面對陳操之這樣的俊俏郎君竟不起異心,只是專心學佛的樣子,所以苻堅雖然放下心來不會再多個義父,卻難免有些奇怪——

陳操之故作怒氣道:“外臣並非出家人,乃是堂堂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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