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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命一僕役領路,帶著陳操之去見範汪。

徐、兗二州刺史範汪因北伐失期,被桓溫表奏朝廷貶為庶人,便一直隱居在吳縣涇河畔竹篁裡,陳操之與謝道韞還有冉盛三人在徐氏僕役領路沿涇河南岸逆流而行,經浮橋來到對岸——

牽馬過浮橋時謝道韞忽道:“子重,那日你就在那株公孫樹下吹曲,快四年了,那樹幾乎沒有長大。”

四年前,謝道韞姊弟就是在這浮橋畔、烏篷船上聽陳操之在公孫樹下吹曲,這時光遼遠又切近,一千多個日日夜夜過去了,竟又走到了這浮橋上,那曲子似乎還洋溢在這流水間——

陳操之淡淡道:“公孫樹,公種而孫得食,其壽有千年,人何能及。”

聽了這話,謝道韞驀然想起她三叔母劉澹說的“生年不滿百,喜歡就要爭”那驚世駭俗的言語,不禁微笑著搖了搖頭,謝道韞覺得三叔母並不瞭解她的情感,那麼陳操之呢?陳操之瞭解她嗎?

過了浮橋,那徐氏僕役指著前邊一片竹林說道:“兩位郎君,那就是範氏莊園。”

時近黃昏,斜陽殘照,修竹掩映,景緻清幽,那處佔地數頃的小莊園便是範汪隱居之處,莊客請陳操之三人稍待,急急通報去了,不一會,就見蓄著鬍鬚、表情肅毅的範武子大步而來,笑道:“子重兄,家父自蒙惠贈《弈理十三篇》,常思與子重一晤——這位是?”

範寧不認得這個祝英臺,哪裡會知道他還曾與這個祝英臺進行過激烈的辯難。

祝英臺用濃重的鼻音說道:“在下上虞祝榭祝英臺,慕範公之名,便與子重一道前來拜訪。”

範寧三月間便離開建康回到了吳郡,並不知道天闕山雅集祝英臺一鳴驚人之事,但祝英臺要娶謝道韞為妻的事倒是有耳聞,今日見這祝英臺敷粉薰香、頗有女態,心裡便存了三分鄙夷,心道:“這等浮浪子弟竟妄想娶謝氏女,那謝氏女真乃奇才,依我看只有陳操之堪匹配。”

範汪、範寧父子重儒輕玄,對正始玄風深惡痛絕,服散、薰香、男子女態,更是正始玄風之流弊,範寧一向耿直,喜怒形於色,既然鄙夷祝英臺,也不虛與委蛇,對祝英臺頗為冷淡,對陳操之則甚是熱情,領著二人去見其父範汪。

陳操之走在後面覷空對謝道韞道:“英臺兄莫怪,範兄性直,想必是看不慣你敷粉薰香。”

謝道韞道:“子重,我三叔父說我與人交往稜角畢露,要你時時提醒我,今日我想再露一下稜角如何?”

陳操之微微一笑,說道:“英臺兄多日未辯難,技癢乎?”

謝道韞道:“遇見玄談高手,難免躍躍欲試。”

範武子痛恨正始玄風,但又精研黃老之學,他要弘揚儒學,就必須對老莊玄學有通透的瞭解,這樣才能駁倒老莊玄學,所謂知己知彼、所謂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者也。

陳操之道:“範兄遇到英臺兄這樣強勁的玄辯高手,要慨嘆弘揚儒學之難了。”

謝道韞問:“那我緘口不言?”

陳操之道:“可以論儒經史傳嘛,到會稽我們還要去拜見雅好經史、憎厭玄虛的虞常侍,會稽士人重儒輕玄,我們入鄉要隨俗。”

謝道韞含笑低聲道:“子重是見什麼人說什麼話,談儒論玄講兵、吟詩作畫烹茶,任選。”

陳操之嘿的一笑,這時已看到立在廊下的那個鬢髮斑白的老者,面目依稀似範寧,頗有風霜之色,目光深邃而銳利,有不怒自威之態,這應該就是曾掌握徐、兗二州軍政大權的範汪範玄平了。

陳操之與謝道韞上前見禮,範汪略事寒暄,便道:“貶黜之人,少有客至,今見兩位年少英才,範某心喜,操之精於圍棋,範某急欲與操之手談一局,請——”

範汪著有《棋品》,入神、坐照、具體、通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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